“說，你們這些饅頭是哪裏來的？”放下手裏的饅頭，何氏又把目光重新看向了何氏，態度咄咄逼人，“要你們拿孝敬銀子你們說沒有先欠着，白麪饅頭倒是喫得起了！說，這些饅頭到底是哪來的？是哪個野男人給你們的？”
“娘，您說什麼呢？什麼野男人？”何氏原先還只是擔心，在聽到她最後那一句質問時頓時就只剩下滿腔的不可思議了，“我是個什麼人您還不清楚嗎？我嫁進姜家二十年，自認恪守婦道，沒有半分失態之舉！”
何氏說這話的言語表情過於慎重嚴肅，就連姜老太一時間都被她給震住了，過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但就這麼一下，氣勢也沒那麼足了，相反還有些訕訕。
不過姜老太到底是姜老太，一瞬間的不好意思後又迅速恢復了戰鬥力，重新把重點放回了饅頭上，大聲道：“被跟我說些有的沒的，你沒給我三兒生個兒子就是你最大的失職，還是老老實地交代這些饅頭到底是哪裏來的吧！”
“奶奶，這些饅頭是我採草藥換的錢買的。”何氏久久未答，眼見着姜老太又要出生質問了，姜聘昂起頭道。
她的出聲成功地吸引了姜老太的注意力，對於這兩個孫女，雖然是自己三兒的，但姜老太打心眼裏就沒有喜歡過，因此對於姜聘，她也沒有半點身爲長者的慈愛，在聽了她的話後更是輕蔑地看着她道：“你這是把我這個老婆子當傻子耍麼？你採草藥要是這麼賺錢，你老孃還用跪在我家門口求我借錢？”
“你……”姜老太的這副態度實在是氣人，而且還又說起了前些天的事，那是姜聘與何氏母女倆心頭永遠的痛，要不是自己姐姐（女兒）運氣好，說不定早就不在了，結果她居然還好意思主動提出來，實在是太過分了！
“說吧，這些饅頭是哪裏來的？家裏還有沒有了？你們最好老實點全都拿出來，要是被我發現了你們還有私藏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姜老太卻半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分的，她完全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主場，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俯視着她們母女三個。
這話一出，何氏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她不安地朝廚房裏看了一眼，雖然速度很快，但還是被盯着她沒動的姜老太給抓了個正着，然後就又聽她繼續說；“何氏，想來你也不想讓你和你的一雙女兒都落下個偷奸耍滑，不敬長輩的名聲吧，嗯？”
這最後一個拉長了聲音的“嗯”字，成功的讓何氏的身軀輕顫了顫，想都沒想直接就道：“娘，這些真的是聆兒姐妹倆用採藥的錢換回來的，只有這些，沒有別的了！”
她這麼一說，原本一直提心吊膽的姜聘的一顆心終於能夠稍稍放下些了，她就擔心她娘被奶奶那麼一威脅恐嚇就全給說出來了，那到時候才真的是麻煩大了！
而她這一走，姜聘與何氏兩人的心又頓時就提的高高的了——買回來的那些米麪之類的東西就放在廚房的缸子裏，竈上還掛着那剩下的半隻多野兔，只要何氏一進去，都不用找就能輕易發現了，那到時候她們母子鐵定得玩完！
“哎喲！”母女倆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到了廚房門口，而就在她準備進去的那一瞬間，卻不知怎的突然就哎呦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娘，你沒事吧？”何氏見了連忙跑過去扶她，同時不忘擔心的問道。
然而姜老太卻並不承她的情，在站起來後直接就揮手推開了她，同時道：“怎麼，是不是巴不得我這個老婆子出點什麼事你才高興是不是啊？真是晦氣！”說完後她還極嫌棄的用手拍了拍剛剛何氏扶她的地方，那意思不言而喻。
姜聘瞧她這樣氣的是牙癢癢，但也只能強忍着，因爲她娘不允許她們做出頂撞長輩的事情來，而且她要是現在替她娘出頭了，那後面姜老太會加倍的在她娘身上報復回來。
“掃把星傻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給我把這些饅頭裝起來？這樣的白麪饅頭是你們喫的嗎？”姜老太捂着摔痛的部位，對何氏更加沒了好臉色，心裏更是把她們當成了掃把星中的掃把星，尤其是這兩個孫女，可能真就像以前那個光頭和尚說的那樣克親，要不然這麼平坦的地面她怎麼會好端端的就摔了呢？還連累的她三兒有家不能回！她一定要早早地把這母女三人給打發了！
心中有了偏見，自然是看什麼都不順眼，在何氏裝饅頭時的動作慢了些都引來了她好大的不滿，明裏暗裏的冷嘲熱諷不堪入耳，姜聆瞧着一直忍着沒吭聲的何氏，第一次對她另眼相看起來——居然連這都能忍，實在是令人佩服！
“娘，已經裝好了。”一布袋的白麪饅頭，何氏雖然心疼的滴血，但還是認命地遞給了姜老太。
然而姜老太卻依舊沒有半點好臉色，一把接過冷哼一聲後就直接昂首挺胸地出去了，看着她傲慢的背影，再看看桌上原本裝饅頭用的現在空蕩蕩的粗瓷大碗，姜聘氣極，但卻沒有發作的途徑，只得恨恨地坐下，兀自生着悶氣。
“還好廚房裏還有些饅頭，你們先做着，娘再去熱些出來喫。”何氏也知道女兒的心情，不過並沒有說，而是抿抿脣道。
“還喫什麼，氣都氣飽了！”姜聘氣呼呼地道。
她的話成功的讓何氏的動作一頓，然後什麼也沒說就轉頭進廚房了。
看着她沉默的背影，姜聘也有些後悔自己嘴快了，不過偏頭卻發現自己的姐姐姜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院門口了，看樣子是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