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長時間的忙碌還是令人心神疲倦的,好在今天的事情難得的早早地就完成了,他摁了摁自己的眼角,然後準備回興郡王府,這些天他跟華榮公主都住在興郡王府,不過昨天華榮公主帶着孫梅去慶安縣了,所以現在除了幾個下人外就只有他住在那裏了。
以前的時候他就跟興郡王打過交道,不過那時候的他是前途無量的舉人,而現在的他成了當朝駙馬,頭上戴着的也是正三品的官帽了。
走到貢院的門口,他突然想起了兩天前哭哭唧唧的從慶安縣過來的大侄子,那時候他忙得很,所以沒有時間聽他哭訴,只讓人安排他看了郎中,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去看過,現在他有時間,又不是很想那麼早回興郡王府,所以去看看姜松也未嘗不可,順便問問他臉上的傷跟他那個大女兒有什麼關係。
要不是這回姜松哭着提起姜聆,他都要忘記自己還有這麼個女兒了,這個女兒從一出生就不被他娘喜歡,長大後除了一張臉還能看外,性子卻不是那麼的討喜,加上又是個女孩兒,所以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記憶中記得還是個沉默的小姑娘,這樣的小姑娘是怎麼把姜松給弄成這個樣子的,他是真的好奇。
姜松被姜志恆的小廝安排在府城最好的醫館裏就診,姜聆那一巴掌打得不輕,郎中檢查甚至說有輕微骨頭脫位的現象,現在他就在醫館裏躺着,單獨的廂房住着,每日裏喫喝拉撒都有專人伺候,無聊了還隨時叫個姑娘來唱唱小曲兒,每日裏過得好不舒服。
姜志恆還沒走到他房間門口呢,就聽到一道吳儂軟語的唱曲聲傳了出來,他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然後在姜松用力拍手大聲叫好的時候直接把門給推開了。
“誰啊,這麼不長眼,不知道……”姜松這兩日少爺脾氣增長了不少,這下被人擾了興致,頓時局皺起了眉頭滿臉不悅地開始罵人了,然而話在說到一半看清楚來人是誰時,剩下的那一半硬生生地被他嚥了回去,嗆得他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然後忙站起來招呼,一臉討好地看着他道:“小叔,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侄子了?”
問完後忙又招手示意那個歌女趕緊出去,同時相當熱情的招呼姜志恆坐,姜志恆也沒有拒絕,直接就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問道:“現在傷好的怎麼樣了?”
“郎中說再重一點我就得臥牀一百天了,不過現在還好。”姜松原本是想往重了說好好告姜聆一狀的,但是想了想後面又換了口風。
因爲被打落了幾顆牙齒,他現在說話就有些漏風,加上臉上的青腫還沒有完全消下來,所以說話的時候難免也有些咬字不清。
“你跟我說說,當時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她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打你。”姜志恆平靜地問道。
姜松不敢作妖說謊,把事情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當然不可避免的幫自己說了不少好話,說完後就偷偷地看一眼姜志恆等着他的回覆。
三年前姜志恆在家的時候姜松仗着姜老太的勢還敢跟這個同樣受寵的小叔槓上幾句,但是時隔三年,他卻是生不出與他對着來的心思了,同時還提心吊膽的,生怕他還記着以前的事情然後報復自己。
“她現在變得有那麼厲害了麼?”姜志恆聽了他的話後左手無意識的轉動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姜松不認識那玉石的材質,但是晶瑩如水一樣,一看就是個值錢的東西,他不由移開了視線,心中暗歎自己這個小叔果然是發達了,不過還好他沒有忘本,給家裏找了條輕鬆賺錢的路子,不然現在她們家哪能過得那麼舒坦?
“是啊,小叔,我跟你說,她整個人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你能想象那樣一個沉默寡言,像木頭一樣的丫頭片子居然能夠在縣上開那麼多鋪子工坊嗎?我聽說那個西顏工坊,就是做刺繡的,現在就有招了一百來個繡娘,你想想一百多個繡娘啊,那工坊得多大,我還聽說她們做出來的刺繡都賣到全國各地去了呢!”
“西顏工坊。”姜志恆聽到這個名字,不由沉吟了一會兒,想起了前段時間京城賣的最火的的確就是那叫做西顏工坊生產出來的繡品了,有多好呢?連華榮公主那樣挑剔的人都開口誇獎了,而且他們一路上從京城到府城,到處都能看到有西顏工坊的帕子等物在賣。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看來我這個女兒倒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姜志恆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看起來令人發毛,原本還想繼續說些姜聆壞話的姜松看到這個笑容都不由瑟縮着閉上了嘴,心裏則安慰自己說多了容易引起姜志恆的反感,畢竟說起來那也是他的女兒。
“你在這裏好好養傷吧,有時間我在過來看你。”姜志恆坐了一會兒就起身了,姜松的情況在來之前小廝就已經跟他說過了,再修養個三五天就差不多了,對於他的病情他沒什麼興趣,對於那個把他打成這個樣子的姜聆——他三年未見的女兒,心中則是升起了期待來。
姜志恆才從房間離開,姜松就長鬆了口氣,整個人癱倒在牀上,心裏頭則是忍不住嘖嘖稱歎,自己這個小叔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身爲他的侄子,他怎麼也得讓他給自己謀點好處纔行啊,例如給他謀個一官半職什麼的……
姜松越想欲絕的有道理,心裏就在計劃着等回去後怎麼去磨着姜老太去幫他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