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伊只唱了一首歌,她在飛船上唯一學會的那首,短短几分鐘時間,底下的觀衆狼吼鬼叫掀翻了天,氣氛一時達到頂點。

    唱完後,那些人高喊着“再來一首”,領隊也希望蘇伊接着唱,可蘇伊不是不想唱,而是實在不會,就算現學現賣也得給她點時間吧。

    領隊誤以爲她急着去找霍峻,只得作罷,臺下不願離開的人,則被他們的長官一個個踹走。

    蘇伊剛走出後臺,就遇到等在外面的黃倉倉。

    他看着還沒從剛纔的歌聲裏回神的樣子,磕磕巴巴道:“嫂嫂、嫂子你真的來了!”

    如果他意識清醒,是絕對不敢這樣稱呼的。

    蘇伊也沒去矯正,點着頭道:“你知道霍峻在哪嗎?”

    “老大在宿舍,我帶你去!”黃倉倉立刻自告奮勇。

    大部分人都去看演出,宿舍區顯得空曠而安靜,霍峻在房間裏,隱約能聽到窗外傳來的歡呼聲。

    如果被人看見他此刻在做什麼,肯定要驚掉下巴,因爲看起來沒有半點藝術細胞的霍峻,竟然在畫畫。

    那是一位少女的畫像,女孩年輕朝氣,面部線條圓潤飽滿,圓溜溜的眼睛閃爍着光芒,臉頰上甚至還帶着可愛的嬰兒肥,可是如此迷人的一位少女,此時腳下卻踩着只張牙舞爪的蟲族,一隻手高高舉起,彷彿下一瞬就要帶着不可估計的力量狠狠落下。

    霍峻畫完後,整體欣賞了一番,感覺還差點什麼,他正準備在空白部位添一個燒烤架,宿舍門被人扣響。

    “誰在外面?”他問。

    外頭的人沒有回答,又敲了兩下。

    霍峻提高了點音量,“門沒鎖,進來!”

    還是沒人進來,扣門聲卻在繼續。

    霍峻擰起眉頭,心裏猜到多半是老陳或者黃倉倉等人的惡作劇,他站起身,幾個大步跨到門邊,一把拉開房門:“我告訴——”

    他原本要給外面的人一點教訓,看清來人後,後面的話戛然而止,整個人愣愣立在那裏。

    黃倉倉站在邊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道:“峻哥,是嫂子不讓我回答的,她說要給你個驚喜。”

    霍峻沒理,不過這話倒讓他回神,他一把牽住蘇伊的手往自己懷裏帶,嘣的一聲關上門。

    帶起的風掃到臉上,黃倉倉聳聳肩,嘀咕着什麼走了。

    門內,蘇伊被人緊緊按在門板上,可困着她的人卻既不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緊緊盯着她,好像一個不留神,她就會溜走似的。

    最終,蘇伊先開口:“不說點歡迎的話嗎?”

    霍峻張了張嘴,依舊沒有發出聲音,好半天后才喃喃:“我實在做夢嗎,不然怎麼會看見你?”

    蘇伊笑了一聲,將他推開了些,然後輕巧一躍,整個人掛到他身上,胳膊環着脖子,長腿圈住腰。

    霍峻下意識將她托住。

    “現在呢?有沒有感覺到沉重的負擔?”蘇伊笑着問。

    霍峻忍不住收緊手臂,輕輕將蘇伊抵在門上,低頭吻住她的脣。

    “是甜蜜的負擔,一點也不沉重。”他低聲呢喃。

    等兩人分開,已經是許久之後了,霍峻不願鬆手,跟抱着個寶寶似的抱着蘇伊,坐下後還讓她坐自己腿上。

    蘇伊也沒覺得不自在,彷彿自己座下不是灼熱的人肉墊子。

    霍峻的視線停駐在她身上、臉上,看夠了之後,纔有餘裕問眼下的狀況,“你是跟着慰問團的飛船來的?”

    蘇伊邊打量簡潔的宿舍,邊道:“不能說跟着,我也是慰問團的一員,剛剛還唱了首歌呢。”

    霍峻想到剛纔傳過來的,忽然變得熱烈的歡呼聲,直覺那就是蘇伊的表演,她在臺上迷人的樣子,全被別人看去了,當下酸溜溜道:“你會唱歌?我都沒聽過。”

    “是我叫你待在寢室裏的?”蘇伊慢悠悠反問。

    霍峻無話可說,只得說:“唱一遍給我聽聽?”

    蘇伊搖頭,“改天等我學了新歌再唱,這首已經唱膩了。”

    霍峻聽明白這話裏意思,好笑道:“我以爲你成了藝術家,原來是臨時抱佛腳,只會一首歌?”

    蘇伊輕哼一聲,戳戳他的胸口,“你以爲我爲什麼要臨時抱佛腳?”

    抓住那隻亂動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口,霍峻又靠過去親親她的額頭,“我知道,是爲了我,我高興壞了。”

    “別高興太早。”蘇伊推開他,從腿上跳下,在房間裏四下走動看看,“我是爲慰問軍人,激勵士氣來的,可不是因爲你。”

    霍峻坐在原地含笑看她,“這些工作可以交給真正的藝術家,我覺得我心理創傷特別嚴重,需要你單獨慰問,重點激勵。”

    如此厚臉皮的話,蘇伊都懶得理他,她晃悠到桌邊,看見霍峻還沒完成的“藝術品”,定睛仔細一看,不由滿頭黑線,她拿起畫質問某人:“這就是你所謂嚴重的心理創傷?還能搞藝術,我看你很正常嘛。”

    霍峻走過去,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畫,每一張都是蘇伊。

    可這傢伙畫美人從不好好畫,他的畫上,蘇伊要麼在打蟲族,要麼在大快朵頤,就沒有斯文點的,雖然說寫實度很高,但美人看了並不高興。

    “這是爲了跟得上你的藝術品位,你學唱歌的時候,恰好我開始畫畫,沒人比我們更心有靈犀了。”霍峻說着還有點自得。

    蘇伊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道:“也纔沒多久,你的臉皮怎麼就變得這麼厚,是裝上蟲族的甲殼了麼?”

    她捏了一會兒,索性兩隻手一起來,把霍峻的臉捏圓搓扁,做出各種古怪的表情。

    霍峻也全部由她,等她玩夠,兩人又黏成一體坐在椅子上。

    “演出團會在這裏停留一星期左右,你最近有任務嗎?”

    霍峻點點頭,“明天要去把另一個小隊換回來,兩天後再輪換一次。”

    蘇伊便道:“那我們還能見上許多次。”

    霍峻抱着她,沉默半晌後,帶着歉意輕聲道:“這場戰爭短時間內不會結束,以後我可能也……不能經常跟你見面。”

    要是一般的情侶,長時間分別兩地,一個月只能聯繫一次,感情恐怕難以維持,但蘇伊早就料到這些,現在聽霍峻說明,心裏並沒有什麼波動。

    她反過來安慰他道:“我知道,你別想太多,大不了到時候我跑來見你唄,你清楚我能做到。”

    再說,她未必會一直裝成乖乖女,老老實實留在首都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心血來潮,上戰場殺幾隻蟲族練練手,至於要隱瞞實力身份什麼的,當她不想瞞的時候,誰又奈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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