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約翰怔怔出神的時候,查爾斯回來了。

    這位年逾七十的老管家細心地把暗門關好,站在約翰的身後。

    “少爺,垃圾袋裏的東西已經全部被焚燬了。”

    “謝謝你了,查爾斯爺爺。”

    查爾斯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拍了拍約翰的肩膀,沉默地看着窗外。

    約翰察覺到了身後人的哀傷和落寞,故做輕鬆地笑道:

    “別難過啊,查爾斯爺爺,不僅是我的父親和爺爺,我的所有先祖皆因這個病而死,自從十歲以後,我就知道這一天總會來臨……況且按照規律,我起碼還有十年好活,不是麼?”

    “唉……”查爾斯嘆息一聲,禁不住老淚縱橫:

    “我只是不明白,上帝爲何會如此對待勞倫特家族,使你們全族都活不過壯年?該死!該死啊!”

    “沒事,都是命罷了。”

    約翰回到沙發上,陷入回憶。

    勞倫特家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患上了怪病。

    他們家族的人年輕時不光身體強壯精力充沛,還都有一顆聰明大大腦,幾乎可以被稱爲上天的寵兒,但當他們年過二十,身體就會急轉直下。

    容顏迅速衰老、身體極度虛弱、意識也開始模糊不清,鮮有人活過四十。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勞倫特家族的祖先特意學醫,後來又慢慢積累開了自己的公司,最後竟發展成生命科學領域的巨頭公司。

    但幾乎沒人知道,“勞倫特生命科技公司”最重大的願景,就是延長勞倫特家族的生命罷了。

    但這麼多年的努力,還是在不久前宣佈失敗了。

    隨着時代的發展,約翰的父親巴倫·勞倫特將治癒的希望聚焦在自己的基因上。

    他祕密組建了精英級的生命科學團隊,將自己的基因和正常人類的基因做比對,終於在某個基因片段上發現了異常。

    巴倫·勞倫特欣喜若狂,忙不迭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幹細胞,用技術手段“修正”那段基因,再放到培養室中仔細培養。

    但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那段已經被“修正”的基因片段竟然隨着時間的流逝又重新變成了原來的模樣,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那個瞬間,巴倫·勞倫特明白了,某種更深層次的力量支配着勞倫特家族的命運,讓他們一族都始終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面。

    約翰到現在還記得,那天晚上,他的父親不復以前的儒雅形象,癲狂地揪着自己的衣領痛苦嚎叫:

    “兒子……我的兒子,放棄吧,我們一族都被詛咒了,我們是被拋棄的、該死的可憐蟲啊!”

    從此,他的父親一蹶不振,整天醉生夢死,直到今年年初的時候,溘然長逝。

    約翰按照自己家族的一貫作風,對自己父親死亡的消息祕而不宣,只對外界說是生病修養,自己則走到臺前親自掌管公司。

    不過……終於要輪到自己了麼?也是,自己今年已經二十一了啊。

    約翰在心裏苦笑一聲,回過神來,強打起精神,說道:

    “查爾斯爺爺,我安排下去的事,都做好了麼?”

    查爾斯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

    “差不多了,少爺。”

    他拿出一個筆記本,開始一項一項細數:

    “已經建立了兒童專項基金,從今年年底開始,不僅會陸續給絕症兒童治病,還會給優異的兒童專項獎金……每年預計花費三億美金。”

    “公司的業務已經開始向新能源和健康醫療方向靠攏,截止上個月關於生化武器的項目都已經陸續停止。”

    “公司的股份已經暗中做好安排,在你……在你走後,將會盡最大可能回饋世界。”

    約翰邊聽邊點頭,很滿意查爾斯的辦事能力,不過在他聽到最後一條時,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打斷道:

    “查爾斯爺爺,關於公司財產的事情,做一點修改吧。”

    “您說,少爺。”

    “在我走後,沙維爾和艾琳娜還有你,你們三人各得一點股份,也不用太多,能保障你們三個人一輩子的富貴生活就好……哦對了,把我酒窖[七十五櫃]裏的那瓶就給沙維爾,他會喜歡的。”

    “是,少爺,不過說起艾琳娜,我覺得還是把她接到祖宅來比較好……”

    “打住,查爾斯爺爺,我什麼都能答應你,只有這件事不行。”約翰嚴肅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把艾琳娜接過來,跟她成婚,生個孩子繼承勞倫特集團……但這不行。”

    “我不想有後代,也不能有後代,我註定會早逝,艾琳娜註定守寡,而無辜的孩子則註定會在年輕的時候就失去父親,我不敢想象艾琳娜失去丈夫和兒子的時候會多麼無助。”

    約翰慢慢地說話,聲音越來越堅定的同時,也越來越低沉:

    “再過些時日,我會找個藉口向艾琳娜提出分手,短暫的痛苦雖然難受,但總會度過,如果艾琳娜知道的話,也會理解吧。”

    “這就是我的命啊,查爾斯爺爺。”

    “我的……無可奈何的命運。”

    ……

    同一時間,“病態”酒吧。

    伊莎貝爾懶懶地打着哈切,送走最後一個顧客。

    酒吧的員工已經全部下班,空蕩蕩的大廳只有她一個人。

    她慢悠悠地收拾衛生,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細細地擦拭每一個杯子,現在已經很晚,但伊莎貝爾的動作依然不緊不慢,好像不用去睡覺一樣。

    三個小時後,她看着一塵不染的大廳,滿意地嘿嘿笑了笑。

    在這樣沒人的時候,她經常會露出可愛的憨態,與白天嬌媚放浪的形象絕然不同。

    ——即使是普通人,獨處和在公共場合的表現也會有所不同,更別說是白天和黑夜的伊莎貝爾。

    她輕快地走到吧檯邊的某張卡座,這裏是白天沙維爾他們坐的地方,伊莎貝爾將酒吧的每一個地方都打掃乾淨,只除了這裏。

    伊莎貝爾撲到白天沙維爾的位置,凹凸有致的嬌軀來回滾動着,如同撒嬌的懶貓。

    她鼻子不斷聳動着,如同輕吸世間最美妙的香氣。

    “真好聞啊……沙維爾,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香的人類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