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經竭盡全力,張清聖的牙齒依然死死咬在女人的脖頸上,但畢竟兩人差着境界,除了磨碎她的皮膚,竟不能造成更大的破壞。
但這位女性三境的手卻早就伸進他的腹腔肆意攪動,鳳眼開闔間,不時閃過冷諷之色。
她身材嬌小,鑽進張清聖懷裏讓其盡情啃咬脖頸,這場景如同情人的耳鬢廝磨,可只有雙方知道,這看似旖旎的畫面卻藏着何等兇狠的殺機!
正在雙方暫時僵持住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喊:
“清聖!”
張清聖和女人同時一顫,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也瞬間想到了那邊戰鬥的結果
——是劉南風贏了!
不過,暗堂最後的倖存者也是一個老江湖,她瞬間明悟了劉南風出聲的原因。
“爲了讓我心急甚至倉惶逃跑,好讓這小子活下來麼,既然如此……”她心中迅速劃過閃念,冷哼一聲,當着奔來的劉南風的面抽回沾滿張清聖血液的手,示威似的搖晃幾下,隨即作勢向張清聖的脖子撩去。
果然,劉南風見狀,已經顧不得這是不是陷阱,他倏地強起法力,長劍寒光一閃,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尖銳的龍吟聲,直取女人的手臂。
但這名最後的暗堂成員卻突然變招,改撩爲提,抓着張清聖的肩膀高高舉起,把他當成盾牌,自己躲在身後。
劉南風情急之下停下飛劍,但這時劍勢已成,收回來比放出去還要多要三分力,他此時體內靈機近乎枯竭,如此反覆下法力在經脈中逆行,整個人出現不到半秒的僵直狀態。
暗堂女人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她把張清聖隨意拋到一邊,也來不及上去結果他,四肢並用衝向劉南風,在其出現僵直的一瞬間手掌併攏如同鋒利的短刀,毫不猶豫地刺穿劉南風的胸膛!
血花四濺,噴灑在兩人的面龐,女人臉色出現狂喜,她剛纔清晰感受到了對面心臟破裂的聲音,對於三境的劍修而已,這已經是必死的傷勢。
但她還沒來得及收回手臂,劉南風卻突然抱住了她,一聲細語傳到女人的耳邊:
“蜀山不肖棄徒劉南風,今與姑娘一同赴死……”
下一刻,劉南風的長劍從後面襲來,同時刺穿了二人的身體。
“呃……”女人嘶吼一聲,想掙脫劉南風的“懷抱”,但這位蜀山棄徒生命中最後爆發出的力氣恐怖異常,她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只得任由銳利無匹的劍氣肆意破壞自己的身體。
慢慢的,她失去所有力氣,無神地看向劉南風,最終癱在他的懷裏。
二人相擁,一柄長劍連接着兩個人的身體,如果後來人沒有親眼看到這場戰鬥,必定會覺得這是對殉情的苦命鴛鴦。
“劉南風!”張清聖掙扎地匍匐前進,捂着有個大洞的腹部慢慢挪了過來,他不敢將手放開,唯恐腸子掉在地上。
“轟隆!”
一聲前所未有的巨大霹靂響徹在這個世界,隨後高溫消失,大雨傾盆而至,彷彿天河被捅開了一個口子。
幾分鐘後,張清聖終於來到依然保持站立姿勢的二人身邊,他有些顫抖地拍了拍劉南風的褲腳:
“你怎麼樣?堅持住!”
“唔……”劉南風的眼睛微微睜開,看了一眼張清聖的慘樣,輕道:
“不要再說話了,我必死,你還有機會可活。”
“媽的!”張清聖罵了一句,咳了一口血,接着道:
“你也省着點體力,少說話,說不定一會兒還有轉機……”這話說得他自己都不信,但除了這樣,他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
“現在多說說話也好,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
“我讓你少說幾句!”
“清聖……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別說話,我知道的。”
“……什麼?”
“你消除我記憶的事,我知道的。”
“……”
“所以,別想着在這個時候煽情,好好活下去,我等着你給我解釋。”
“呵。”劉南風輕笑:
“不愧是你啊,清聖,我沒有看錯你。”
張清聖鼻尖泛起酸意,他澀聲道:
“你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爲了我,做到這種地步?
你教我之心本就不誠,爲何會拼死救我?
劉南風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彈了下插入胸口的飛劍,笑道:
“所謂劍修,大概都是我這種脾氣的人,你以後見多了,便不覺得新奇了。”
張清聖沉默,後又繼續道:
“你總歸對我有大恩,你這一去,這情分我怕是再也還不上了。”
“無所謂,我輩做事,講求抒盡心中意氣,生於劍,死於劍……是大浪漫啊。”
劉南風的聲音越來越低,他最後看了一眼張清聖,又最後看了一眼跟自己一同被長劍穿過的陌生敵人,喃喃道:
“死於鬥戰,有劍伴身側、有美人共同赴死,有雷暴風雨,快哉、快哉……”
他漸漸沒了生息。
張清聖的呼吸一滯,視線有些模糊地看着站立而死的兩人,他想站起身將劉南風埋葬,但千瘡百孔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這樣做。
最後,在多次努力下,他頹然倒地,怔怔地看着陰沉的天空。
雨越來越大,不一會兒便將這裏變成池塘,最後竟然變成一片汪洋大澤,將無際的林海全部淹沒,祕境成了一個水的世界。
張清聖無法動彈,只能順着積水的流動緩慢漂浮着,他在這過程中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渾渾噩噩,如同大酣之後的醉漢。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糊中感覺到有人觸碰到了他的身體,捏開嘴巴往裏面塞了一個球形的事物。
“張清聖?你是張清聖?醒一醒,我是羅深!”
“不好,他快堅持不住了,快送到分司裏去!”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