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啊。”
“媽的，你小子真是不要命……”黃綠頭髮的高大年輕人舔了舔嘴角，那裏有剛剛被打出來的淤青，火辣辣的疼痛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對面這個看似普通的高中生內心有着十足的狠勁，他抄起鋼管，在手心上拍打幾下，再次上前。
姚奇勳沒有因這根鋼管而產生畏懼，他的手指上戴着有倒鉤的指虎，雖說“一寸長一寸強”，但大家都是普通人，打架就是王八拳，沒什麼章法，能贏都是靠血勇。
他揮舞着拳頭，急速分泌的腎上腺素將痛感暫時隱藏，偶有鋼管落在身上，但姚奇勳憑着這股亢奮勁，硬生生撐住了。
“喂喂喂！那兩個人，在那幹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怒吼在不遠處響起，姚奇勳和高大的年輕混混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到了向這裏走來的學校保安和帶着眼鏡的謝頂教導主任。
“晦氣！”染着黃綠頭髮的混混低罵一聲，他這屬於校外人員擾亂治安，被逮住後說不定會被送到公安局，因此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還在喘粗氣的姚奇勳，翻牆離開這裏。
幾秒鐘後，學校保安和教導主走到姚奇勳面前，大聲喝道：
“高二八班的姚奇勳？又打架！”
“沒有，哈哈，跟朋友鬧玩呢。”姚奇勳抹了下嘴角的血跡，嬉皮笑臉道：
“老師，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哈……”
“站住。”教導主任毫不客氣地揪住這個衝動少年的衣領，把他拽了回來：
“這個月，你已經幹了四次仗了，怎麼，要完成［月內打架突破兩位數］的成就麼？”
“瞧您說的，老師，我先解鎖以一敵五的成就再來破這紀錄也不遲……”
“少擱這跟我耍嘴皮子！”教導主任給周圍幾個保安使了個眼色，示意看住這個小子，別讓他跑了。
“叫家長！讓你爸晚上過來！真是的……老姚身上那麼多優點，你怎麼啥都沒繼承？”
“啊？老師不用這麼絕吧，我爸工作這麼忙……”
“必須叫過來，讓他看看你在學校的［豐功偉績］！”
……
當姚奇勳癟着嘴跟在父親後面回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教導主任是姚奇勳父親的小學同學，沒當面給姚父難堪，二人在討論姚奇勳現在的狀況後，還寒暄了好久。
不過，在高二的姚奇勳看來，這已經讓他在父親面前丟了大臉，十七歲的少年心裏已經有了“自己和父親都是雄性”的概念，既依賴父親，又想被父親正視認可。
直到飯桌上，姚奇勳還是蔫着腦袋，埋頭啃飯，不想跟父母討論被叫家長的事。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姚父在小酌了一口黃酒後，淡淡出聲道：
“小勳，爲什麼要在學校裏打架？”
“不是打架……是見義勇爲……”
“見義勇爲麼？”
“是！”說起這事，姚奇勳終於提起精神：
“那黃毛學古惑仔，在校門口外收入夥費，呵，就是一大傻逼！這個時候把他揍一頓，把他打老實了，也算爲民除害……”
“哦。”姚父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可是，有比這更好的解決方法，你向來聰明，不會想不到，治安人員更適合處理這事。”
“很差勁的選擇，幾乎是下下之策。”
姚奇勳心裏忽然泛起憋悶，他的父親是大學教授，極其穩重，善於思考，看不上自己這種做法也很正常。
可是，即使不是最聰明的做法，自己也依然做了事，不是嗎？
寧可犯錯，也絕不能什麼都不做！
他把婉中的飯快速扒拉到嘴裏，起身悶聲一句“我喫完了”，跑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進入一個名爲“情人坊”的網站。
不過，姚奇勳並沒有瀏覽黃圖，只是找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輸入一串特別的字符，電腦自動重啓後，屏幕上只有空白的界面。
他抿了抿嘴，眼中閃過興奮，無意識地打了幾個響指，思考半天后，噼裏啪啦地打起字來。
“龍族與人，絕不能以這樣的姿態相處下去！”
“龍性本淫，且最喜控御水族，慾望極強，對於它們，必須採取鐵血加懷柔的手段，一個大棒一顆甜棗。”
“太玄司和我華夏超凡，如今對龍族似乎太過友好……雖然龍與人已經相伴了不知多少歲月，但捫心自問，這樣不設防地信任它們，是否是對人族本身的不負責？”
“因此，筆者認爲，對龍族，應當給予一定壓力……”
姚奇勳寫得酣暢淋漓，他在五個月前意外被這個神祕的網站挑中，閱讀了一些常人難以得知的機密文件後，便開始按照網站的要求，祕密撰寫各種檄文。
其中最多的，就是抹黑和針對龍族！
而作爲報酬，當他的文章被網站認定爲合格後，就會得到一筆可觀的錢財。
這個年輕人倒不是隻爲了賺外快，而是真的在看完那些情報後，覺得龍族應該好好治理一下了，在心理滿足感和財物的雙重激勵下，他每晚都能寫到深夜，甚至有一次，他還在某知名論壇上看到了自己的文章！
雖然署名和發佈日期皆不一樣，無人知其名，但這成就，已經足夠讓少年興奮了。
呵，我在改變世界！姚奇勳想着，繼續奮筆疾書。
……
姚父慢條斯理地喝完茶，對妻子小聲說道：
“過一會兒去看看奇勳，這孩子，有時會鑽牛角尖。”
“嗯，老姚，你說你，怎麼總跟孩子置氣？”
“玉不琢不成器，奇勳很聰明，但總喜歡以很直接的方式思考問題……在很多時候，這種做法並不是最完美的。”
姚父說完，走回自己的臥室，關上門後打開電腦，也進入那個神祕的界面，思考了幾十分鐘後，纔開始打字。
他在最開始的打腹稿後，就不停歇地碼了上千字，只是與兒子不同，他前面百分之九十九的內容都是誇耀龍族，只是在文章末尾，會留下幾句別有用心的暗示。
“撇開外形，龍族其實是最像人的。”
“龍族有這樣的領導者，必然會萬衆一心、一致對外。”
“我衷心祝願，日後龍族能取得跟我們人族一樣的成就。”
……
隔着薄薄牆壁的父子並不知道，他們正在以不同的方法做着相同的事，更不知道，在過去的日日夜夜中，有多少個筆桿子發揮聰明才智，攪動輿論。
這杆由無數人組成的筆被太玄司牢牢握在手中，書寫着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