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宮清夢 >第九章 人日早做及笄禮 天恩親賜木樨裙
    元日的大朝會進行的十分熱鬧,由於太宗設立國學館,各國使臣都十分的開心,君臣同歡難免多喝幾杯,盛宴結束的時候李世民已經有些迷糊了,於是便叫內侍安排各國使臣回驛館休息,然後自己便在培安的陪同下回了寢宮。

    徐惠跟父親回到府上的時候弟弟妹妹已經歇下了,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了,唐朝實行宵禁,若是在往常二更天在大街上亂跑定是要被抓起來挨板子的,好在今天皇上大朝會宴筵羣臣這件事皇城各處的守衛都很清楚的,於是這一路上倒也沒有遇到過多盤問,只叮囑早些回府不要亂走就放行了。

    貞觀十四年,正月初二。

    這天開始全府上下都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一件大事——那便是初七那天徐惠的及笄禮。

    在古代把一個女孩的一生分爲幾個階段:兩三歲的時候稱爲孩提時期;三四歲到七歲叫做垂髫時期,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孩子是自然下垂的短髮;八歲開始孩子把頭髮分作左右兩半,在頭頂各紮成一個結,形如兩個羊角,所以這個時候叫做總角;十三四歲的時候叫做豆蔻年華,豆蔻是一種初夏開的花,而不是盛夏,用這個比喻還沒有成年的孩子,和現在比喻花季少女是差不多的;而當一個女孩子長到了十五歲,就證明孩子已經長大了,是個成年人了,可以結婚了,這個時候的女孩子就可以用笄貫發,笄是髮簪的一種,也就是說十五歲的女孩子就可以用髮簪綰髮了,所以十五歲的時候行的成人禮叫做及笄禮,跟男孩子二十歲弱冠行冠禮是一樣的意義。

    其實徐惠貞觀十四年纔將將十五歲,嚴格來說才十四周歲,一般來說及笄禮是要在女孩子過十五歲生日的時候爲她辦的成人禮。只是考慮到徐惠今年就要嫁入皇家,雖然入宮的日子沒定,這件事卻也是不能更改的來,徐家人爲了不錯過她一生中這個重要的儀式自然要早做打算,於是便決定把這個及笄禮選在人七日提前先作了。

    初二這天徐家人準備了幾十份名帖,家僕挨家挨戶的送到了幾位相熟的大人和親友的府上,又將年前在長安城雀羽樓和鶴鳴閣新定的一套手工刺繡的禮服一套暖玉頭面首飾取了回來。

    徐父坐在花廳裏輕輕拂過禮服上面的刺繡,多麼精緻的繡工啊,這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給女兒準備衣服了。等她入宮以後一切都要按照宮中份例安排和使用了。想到日後女兒就要在深宮中度過餘生,徐父心中一陣酸楚,卻又不敢表現出來,擔心會給家人增添煩惱。

    徐惠的弟弟妹妹最近都很乖巧,他們知道姐姐即將出嫁,從回鄉祭祖的時候就知道了,於是自從回來就乖巧的緊。他們發現姐姐對她們卻不如從前親厚了,不過只以爲是因爲要出嫁了姐姐心裏不舒服纔不陪他們玩了。只可惜他們如何知道自己的姐姐早已不在這個世間,他們看見的不過是另一個寄居在姐姐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罷了。

    時間就像沙子,握得越緊流逝的就越快。很快,初七到了。

    正月初七相傳是人日,人是神仙在初一到初六造出雞、狗、豬、羊、牛、馬之後創造出來的物種,這個物種用來管理和協調各個物種之間的關係,由於初七這天是人類誕生的日子,所以這天被稱爲人類的紀念日,簡稱“人日”。

    初一到初七既然被分爲各個物種的紀念日,那麼到了某一個物種的紀念日當天這個物種將是很尊貴的,在這一天不能被喫,也就是說初一不能喫雞,初二不殺狗,初三不喫豬以此類推。那麼同樣,初七不能喫人,當然,哪天都不能喫人,那麼初七喫什麼呢?

    由於前六天不能喫這個肉不能喫這個肉的,那麼這天就使勁喫肉吧?這是不行的,這天也不能喫肉,不是具體哪一類,而是每一類都不能喫,這一天喫素。但是要知道這是正月啊,天氣還沒有轉暖,尤其北方還是嚴寒當中,這個時候上哪找綠葉菜去啊?那個時候也沒有反季大棚,於是這個時候有條件的人家會喫一點兒秋天存的秋菜也就是晾的一些乾菜做成的菜羹和“煎餅”,而沒有條件的則是連菜羹都很少喫的上,只能喫“煎餅”。

    當然,這時候喫的“煎餅”並不是咱們印象中的那種山東大煎餅,也不是現在超市裏常賣的那種跟鴨餅一樣大的小煎餅,更不是煎餅果子那種煎餅。唐朝時期的“餅”只代表是麪食,不代表形狀,所以這個“煎餅”可以理解爲用油煎的一種麪食,就像油條之類的。於是初七這天早上徐家人便是就着一碗大白菜湯喫的油條。

    喫過早飯以後徐父便帶着徐母站在府門口東臺階上等待迎接賓客,老管家徐福則站在西側臺階下等待着,及笄禮上需要的桌椅、道具已經準備停當,都在花廳擺好只等客人落座。菜品也已經在後廚準備妥當,及笄禮結束之後幾本就可以上桌了。

    而此時徐惠則在她的寢房內由奶媽和馨兒幫忙換上采衣採履(就是特別普通的沒有包邊的毛邊兒料子做的衣服鞋子),然後又妹妹徐思陪着靜靜的坐在牀上等待儀式開始。

    徐家花重金請來了長安城數一數二在樂工來演奏這次的禮樂,在渾厚喜悅的背景音樂下諸位賓客依次走了進來紛紛落座,徐父官職並不高,因此在座的並沒有什麼高官顯爵,只有一些相熟的親友和個別幾個將作監的同僚。徐父在前面先說了幾句場面話,無非就是感謝大家前來參加小女惠兒的及笄禮之類的開場白,接着宣佈及笄儀式現在開始,然後就把徐惠叫了上來。

    徐惠走出房間在廳內面朝南向衆賓朋行禮,這個時候專門做及笄禮的人員唐朝叫“贊者”已經洗好手準備就緒,徐惠行禮之後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來,然後贊者也跪坐在邊上爲她梳頭。這時賓客中走出一位老者爲她吟頌祝辭,大概就是誇她漂亮可愛知書達理什麼的,具體拗口的詞徐惠也沒記住隨後這位老者還囑咐她以後就是大人了,要更加懂事之類的,然後爲她用笄也就是簪子把頭髮束住。

    徐惠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爲她束頭髮的人長得這麼眼熟,這麼大歲數的伯伯也竟然也沒有留鬍子,而且,這個簪子也不是昨天晚上看見的父母爲自己準備的那套暖玉的頭面。徐惠只來得及大概掃一眼,大概看出這隻簪子通體是淡紫色的,看起來類似樹枝似的一根,簪頭上是三朵玉質的花,這花小巧可愛,白色的與嫩黃色漸變的花瓣看起來十分生動,徐惠心想這應該是這位老者給自己帶來的禮物吧。

    正笄之後她又被帶回了自己的房間,換上了素白的襦裙再一次走了出來,然後在父母面前行跪拜大禮,這是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雖然徐惠實際上並不是這對夫婦的孩子,但是依然誠摯的向這二位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至少這半個月來的相處讓她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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