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徐惠真的是一個擅長製造驚喜的女孩。李世民看着這一疊紙上寫的內容,有標題、有摘要、有小標題、有時間、有所需物料、還有補貼發放的標準,甚至還有需要哪些人、哪些部門配合等等,每一個項目下面寫的內容都條理清晰且可操作性強。
李世民哪裏知道在徐惠所受的教育體系中所有的方案都是要按照這樣的規則去寫的,甚至要比這些還要詳盡、細緻。
下朝之後李世民留下了姚師景和崔行義,將徐惠做的防疫方案拿給二人看並詢問他們是否可行但並沒有說是何人設計的此方案。姚師景和崔行義二人看了方案之後大爲震驚,雖然有些詞彙用得與他們常用的專業詞彙並不相同,但是確實是十分切實可行的一些方法。
崔行義在此方案的基礎之上增加了幾個此時常常用來防控疫病的藥方,又找到尚藥局的奉御再次確認可行性之後便讓人快馬加鞭的帶着方案趕往澤州城了。
護送防疫方案的人到達澤州城時,大軍剛剛搭好行軍帳篷,正一羣一羣的圍在火堆邊上喫饢餅喝羊湯。
方案交到孫直長和張屹竹手中,兩人看完也是眼前一亮,有了這個方案此次防疫工作便能事半功倍了。張屹竹看見着娟秀的字體,不知爲何幾乎一瞬間就記起了相思殿裏那個看起來十分柔弱的女孩。
大軍和醫官們在城外休整了一夜,次日辰時長孫衝便帶着李世民的聖旨到城門口找守將交涉入城事宜。長孫衝將一萬軍士分別分配到了四個城門口開始戒嚴,五千軍士在城外巡視,另外五千軍士交給了孫直長和張屹竹,讓他們進城以後隨意調配。
拿到調兵的手令之後張屹竹便與孫直長一起進城了。張屹竹和孫直長一直在宮中任職,並不曾見過州府的生活是何等模樣。如今進了澤州城,看着路邊隨處可見的患者張屹竹皺了皺眉,既然是疫症,爲何還隨意走動?這樣不是加大了傳染的範圍?
一行人沒有耽擱時間,直接往刺史府趕去,想要在州府內隨意行事還是需要刺史給予配合的。衆人到了刺史府,澤州刺史張大行正在院內擺壇做法,一個白眉老道在院子裏張牙舞爪的拿着一柄桃木劍亂刺。
張大行見孫直長和張屹竹帶着一衆醫官還有外面的數千名軍士有點兒哆嗦,他沒想到朝廷的人會到的這麼快。“下官見過欽差老爺。”
京官嘛,就是這點好,基本上見官大半級,尤其是他們還是奉皇上聖旨過來的,下面這種刺史自然要尊敬有加。
“張刺史無需多禮,你我都是同僚,不要在意這些虛禮了。”孫直長趕忙擺擺手,他就是一個官階高點兒的太醫而已,忽然有人跟他見禮着實是有些不大適應。“張刺史這是······”孫直長看着院內的香案、黃符有些不大適應,作爲醫者他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手中的藥方而不是黃符。
“張刺史,我等是陛下聖旨指定來診治澤州城疫情的太醫,外面是陛下聖旨指定過來維護澤州城日常秩序的。你是不相信我等的醫術還是不相信陛下?”張屹竹出口問道,他說這些話的語氣溫和的緊,如果不是這番話暗含不悅,沒有人能不感到驚懼。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張大行嚇得當即跪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在打顫。
“你不敢?哼······”張屹竹輕哼了一聲,“張刺史,你的想法都在這院子裏呢~現在時疫橫行,澤州城的百姓深受其害,你不請醫者爲大家治療也就罷了,竟然還找一些歪門邪道過來攪事?還嫌不夠亂嗎?!”這句話一出,張屹竹原本溫和的面龐彷彿一瞬間結上了一層寒冰。
一旁的道士聽了不樂意了,停止了口中的念念叨叨的經文和手上張牙舞爪的動作。“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爲何與老道過意不去啊?”老道士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白白的頭髮、白白的眉毛、白白的鬍鬚配上一個白白的拂塵,不知道的以爲他是太上老君下凡了呢。
“今日我等前來是奉了陛下聖旨過來治療澤州城疫症的,如果這位道長覺得自己法術高強,可以靠一場法事結束這場疫病,那道長請繼續,我等打擾了。”張屹竹說的十分認真,老道聽得也十分受用。
正當老道準備點頭應下的時候,張屹竹又一次開口道,“不過我等會即刻回京向陛下據實回稟,屆時如果時疫解除,我等還會主動跟陛下爲你請功,如果未能解除~”張屹竹睨了一眼老道,“那我等也會向陛下請命讓你和你的族人以及你的師門爲澤州城的百姓陪葬。”
老道聽到張屹竹如此說,已經擡起即將要點下的頭停滯在了半空,這句話是赤裸裸的威脅。他當下從頭頂涼到了腳底,這不是開玩笑的,這兩位是奉了皇命前來的,必定是皇上十分信任的人,自己這個雲遊天下招搖撞騙的道士可惹不起。
想到這,這個老道士也不裝了,趕忙收拾東西離開了刺史府。
看見老道士落荒而逃的樣子張屹竹和孫直長對視了一眼,孫直長從張屹竹的眼中看到了戲謔的神情。“屹竹,你何苦嚇他?”
“不然還要跟他長篇大論的講道理嗎?”張屹竹笑眯眯的看向孫直長,“我們哪有那些教育他的時間?再說這道士也是,時疫如此嚴重他還敢四處招搖撞騙,我嚇嚇他讓他也好乖乖在家休養,免得出來惹了一身病氣牽連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