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宮清夢 >第一百零五章 新寵伴君長安路 舊愛病居九成宮
    徐惠聽了有些微怔,一絲酸澀的感覺一下子從心底順着喉頭涌上了她的鼻腔和眼眶,原來李世民是這樣在乎楊柳兒的麼?她儘量平靜的開口道,“無礙,本宮這就讓人打點行囊。”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太監打斷了。

    只聽小太監就接話道:“娘娘,陛下還是顧惜您的,陛下說了徐婕妤既然身體有恙,便留在九成宮休養身體,您只管在好好養身子便是。”

    聽到小太監這樣說,徐惠的心彷彿受到了一次重擊,李世民竟然這樣絕情嗎?就這樣把她自己扔在行宮,那和住在冷宮有什麼區別?徐惠只覺得腳下有些綿軟,好在一旁的雲香姑姑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如此,便多謝陛下好意了。”徐惠儘量讓自己保持着得體的笑容,手在衣袖的遮掩下緊握到泛白。

    她真的無法理解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才讓李世民對她這樣的狠心,兩人之前的種種呢?難道從最開始李世民對她的好感和優待都是裝出來的?哪怕李世民對她真的沒有什麼感情,她的仙女身份加持呢?根據歷史記載,她一直都是被李世民疼愛的,怎麼會······

    望着小太監離開的背影,徐惠癱軟在雲香的懷裏,幾次平復自己的情緒都沒有成功,兩行清淚在慘白的臉上靜默的流下,滴落在雲香的衣襟上倏地不見了。

    徐惠癱軟的一瞬間,雲香緊張的叫了她一聲然後趕忙喊了馨兒過來,兩個人將徐惠一同扶回了樓上臥寢。

    其實不僅徐惠不無法相信,就連雲香也沒有想到李世民竟然會這樣對待徐惠。明明他心中是有徐惠的卻還要這樣將她推開,他就不怕徐惠會恨他嗎?

    看着躺在牀上面色慘白的徐惠,馨兒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主子這樣傷心,而這個傷了徐惠的人竟然是天下之主讓她無計可施。“主子,您別難過了,陛下讓您在這也是爲了您的身子着想,畢竟這兩天您都在反覆發熱,實在不宜趕路。”

    徐惠聽了呵呵的輕笑了兩聲,“馨兒,你無需安慰我了,他到底出何原因要這樣待我我不知,但他這樣待我的目的我太清楚了。什麼爲了我的身體,全都是藉口,他是爲了楊氏,爲了楊氏肚子裏的龍胎,也是爲了前日我的倔強。”

    雲香聽了嘆氣道,“主子,既然您都懂得,爲什麼您就不能順着陛下的心思呢?何必要惹陛下不快?”

    “我惹他不快?”徐惠奇怪的重複了一下雲香的話,帶着反問的味道,“雲香姑姑,他都不曾考慮我的心思,爲何我要考慮他的心思呢?兩個人在一起都是相互尊重相互理解互相平等的,爲什麼我要討好他?憑什麼不是他來討好我呢?”

    “娘娘,萬不可這樣說!這可是大不敬的。”雲香擡起頭四處張望一下,雖然是在翠竹閣,這裏不會有任何人,但是雲香還是千萬分的小心。“娘娘,陛下喜歡您的性子率真灑脫,但是有時候您需要順着他些不可過於執拗纔行。”

    雲香想了想又說,“娘娘,也許這話奴婢說着不合適,但是您聽聽看是否有幾分道理。陛下乃是着天下之主,後宮那麼多女人都是他的,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但是他惟獨更喜歡您,是因爲您與他人是不同的,但也唯獨您敢惹他生氣。”

    雲香嘆了口氣接着道:“您要明白,這後宮之中或者說這天下,您所擁有的都是他賦予您的,包括跟他任性的資格。您要知道進退得當,只有這樣,榮寵和其他想要的才能源源不斷,否則,有些東西他既然能給您,也可以收回,甚至還可以給別人啊。”

    徐惠目光復雜的看向雲香,她感覺到雲香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心爲她好的,不免有些感動。她拉過雲香的手道:“雲香姑姑,一直以來您都是陛下分到我這裏的管事姑姑,我知道您對我好,也知道您待我如同親人,但是真的沒想到您會跟我說這番話。”

    雲香反握回徐惠的手,“主子,別多想,爲您着想是奴婢的本分,況且您和陛下琴瑟和鳴奴婢也跟着高興。。”

    “無論如何您能跟我掏心掏肺的說出這些話來,都足以證明一切了。”徐惠感動的道,“雲香姑姑,多謝您爲我考慮這麼多,只是這些其實我也懂,我只是想跟自己較個勁兒,你不必勸我了,也許等我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雲香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對於她來說,陛下將她分給徐惠,便是徐惠的人。只要不傷害陛下的根本利益,她永遠都要以徐惠的利益爲先。

    下午的時候高陽公主來看過徐惠,只是徐惠精神不濟她呆一會兒便走了。

    雲香帶着馨兒出去準備了些清淡的晚膳,徐惠簡單的吃了幾口便洗漱休息了。徐惠這天徹底病了,晚上睡得很沉,就連李恪前來探望她她都沒有感覺到。

    只是這天李恪沒有在這多呆,因爲天一亮便要隨着李世民返回長安了。看着牀塌上熟睡時還緊鎖雙眉的徐惠,李恪心裏有些難受。那樣一個率真可愛的姑娘就被他父皇的幾句話傷的體無完膚,甚至還臥牀導致不能回京。

    月上中天的時候李恪走了,但是爲徐惠留下了一個小竹筒放在了她的枕頭旁邊。當徐惠醒了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回京的隊伍已經出了九成宮,沒有人來跟她道別。感受着九成宮安靜的環境,彷彿就連窗外風吹竹葉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現在開始她便要開啓冷宮生涯了吧,呵呵,也許以後歷史上再也沒有徐賢妃、徐充容,再也沒有貞觀末年的上書直諫,她將和後宮中其他女人一樣只留下寥寥數語甚或一筆“婕妤徐氏”便帶過了吧。

    徐惠想要起身看向窗外,卻在起身的一瞬間看到枕邊放着的竹筒,竹筒上刻着小小的玉蘭花的形狀。他,來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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