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李世民本來已向李玄霸、鐵綱靖承諾保竇建德無事,也曾向李淵求情,心想憑着自己剛立下的不世功績,應該能保下竇建德一命。哪曾料到,最終竇建德還是處斬了。
他覺得面上無光,也想確認自己在父皇李淵心目中的分量,於是暗中收買了李淵的近臣,打聽事情原委。
原來李淵心中對是否處斬竇建德一直是猶豫不決,便叫來裴寂商量。
裴寂道:“陛下,那竇建德乃一方豪傑,若是赦免他,賜他爵位,想他曾南面稱孤道寡,又豈肯屈居人下?李密可是前車之鑑。若是廢他爲庶民,他又怎肯忘卻錦繡江山,只怕又希圖妄想,糾集舊有部衆,再度徵兵與我朝對抗,到時是後患無窮。”
李淵聽後頻頻點頭,道:“依你這麼說,竇建德是非殺不可?”
裴寂道:“竇建德在山東地帶頗有仁德的名聲,若是再度起兵,依附者必多,到時必對我朝構成重大威脅。因此竇建德非死不可。”
李淵道:“好,就依照你的建議行事。”
裴寂又道:“聽聞衛王對竇建德之女情有獨鍾,還有秦王府的司馬劉樹義跟他們的糾葛也很深,加上秦王殿下爲竇建德求情,需要防着他們。”
李淵笑道:“這個我自有辦法。”
然後就有了竇建德被瞞着處斬一事。
李世民知道原委後,對外並沒有顯露出任何態度,可鐵綱靖聽後,對裴寂越發痛恨了。想當初,就是因爲裴寂的幾番言語,害死了劉文靜,也間接害死了劉樹義。只是裴寂現在是李淵身邊的大紅人,鐵綱靖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奈何不了裴寂,難道還奈何不了被貶爲庶民的王世充嗎?
遙想當年倉城六結義,鐵綱靖、李玄霸、秦瓊、程咬金、羅士信、裴行儼六兄弟中有五人已齊聚長安,加入秦王李世民麾下,唯獨只有裴行儼留在洛陽,卻被王世充殘害而死,兄弟之仇焉能不報?
鐵綱靖召集兄弟五人商議報仇之事,秦瓊是穩重之人,道:“聖上已經免了他死罪,我們若是殺了王世充,等於是抗旨,這可是重罪。”
“抗旨是重罪,那就由我一人去殺了王世充,爲裴三哥報仇,然後再向聖上自首。”一聽這話,就知是羅士信說的。
李玄霸揚了揚手中的斧頭,道:“他奶奶的,殺一個王世充有什麼好商議的,就由我去,一斧頭一個,將他全家劈個乾淨。抗旨殺頭算個屁,想當年我做這種事情跟砍柴一樣簡單。”
程咬金看着李玄霸,欲說還休,最終是忍住沒說。
鐵綱靖看在眼裏,大概能猜到程咬金的意思,便道:“五弟是衛王身份,由他去殺王世充,想必聖上也不會過於責怪他,頂多處罰一下。只是我覺得要讓聖上覺得王世充該死,這樣我們殺起來變得理所應當。”
“怎麼讓聖上覺得王世充該死?”秦瓊幾人齊聲問。
說實話,這套路他還是跟裴寂、李淵學的。比如李淵對待李密,李密不反就逼着他反,總有法子弄死他。
衆人齊聲說好,密謀一番,依計行事。
王世充殘虐成性,在洛陽時殺了不少人,這些人的親戚朋友不少在唐朝爲官,他擔心遭人報復,正忙於徵集人手作爲防衛之士。他因人手未夠,暫時寄居在雍州廨舍。
這日,廨舍外面忽然聚集一百餘名壯漢,不少人還持有武器,包括陌刀、長槍等。爲首一人有着一臉粗獷的絡腮鬍,朝廨舍內高喊:“我等聽聞鄭王徵募人手,特來應徵!”
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王世充急忙跑出來一看,見這麼多人,嚇了他一跳,急忙喊道:“多謝各位好意,我們不需這麼多人手,只要二十人足夠了。”
爲首一人道:“我們來都來了,鄭王何必推辭。”
王世充料想他們是想訛些錢財,趕緊命人取了一箱金帛出來,遞給爲首之人,道:“各位的好意王某心領了,這些錢財就當是各位的零花錢,還請各位儘快散去,以免官府誤會。”
“多謝鄭王賞賜!”爲首之人接過箱子,轉而朝聚集在外的一百餘人高喊:“兄弟們,鄭王已付首期款,從今往後,大家好好跟着鄭王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衆人歡呼高喊:“多謝鄭王!我等跟着鄭王好好幹,絕不辜負鄭王恩情!”
王世充臉都嚇白了,不知道怎麼送走這羣瘟神,只能不斷催促爲首之人,道:“我不在是什麼鄭王,還請首領可憐可憐王某,速速散去,不可聚集在此。”
不料爲首之人聽後對衆人喊道:“鄭王說人手已齊,讓一路護送鄭王到蜀地,路上再徵集一些人馬,到時可一起做大事!”
衆人附和高呼:“一起做大事!”
一聽這話,王世充直接嚇癱在地,這分明是要他的老命啊!
他囁嚅道:“是聖上要你們來的嗎?”他首先想到是李淵要殺他。
那首領扶起王世充,道:“鄭王,別多想,等我們到了蜀地,天高皇帝遠,還怕什麼鳥皇帝!”
王世充看着首領的面容,驀然驚覺,驚呼道:“你是衛王李玄霸!”
那首領笑道:“鄭王,你認錯了,我不過是鄉下一個砍柴的,聽聞你這裏有發財機會,特地趕來。”
王世充顫抖道:“你是李玄霸,我不會認錯的。好一個李淵,果然是不肯放過我,我信錯你這個老匹夫了。”
那首領道:“鄭王萬萬不可胡思亂想,我們還要一起去蜀地舉大事呢。”
此人正是李玄霸,只是化了妝,貼上絡腮鬍,而那些話語則是鐵綱靖教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