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請問一下……什麼叫作‘不當的聯想’？”張霖熙眼鏡背後的目光含帶促狹的意味。
“就是……”木若溪先是理直氣壯迴應，但接觸到張霖熙的目光卻立即紅了雙頰，不自在地別過臉，“當你看到我的……時，不可以……胡思亂想。”
沒有任何男人會對“太平妹”產生遐思，尤其他這個賤嘴男，但她必須防患未然。
見她臉上流露難得的羞態，張霖熙不禁興起捉弄她的念頭。“這點你放心。我是個醫生，看過的女人胸部不計其數，這些對我來說就像個等待雕琢的藝術品，不可能產生任何遐想，除非……”他頓了一下，刻意露出爲難的神情。
這下換木若溪緊張了，她立即擺出防衛姿態。“除非什麼？”
他上下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露出安撫的笑容，臉上甚至帶着同情。“除非……是那種天生就很完美的身材，不過，這點你大可放心，因爲身材完美的女人是不需要來找我的。”
雖然是根軟刺，卻也刺激到木若溪敏感的神經。
“最好是這樣！”她怦地一聲讓手掌擊在他身前的文件上，帶着些許脅迫的意味，“那就簽名吧！”.七
張霖熙苦笑一聲，還是拿起筆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將文件遞木若溪面前，仰頭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這樣你該放心了吧？”
他真不知自己着了什麼魔，居然會簽下這荒謬的合約書。通常只有病患來求他，心甘情願簽下制式的合約還一臉感激，唯有眼前這小女人敢在他的地盤上這麼囂張！
唉！誰教他年輕時不懂事傷了無辜少女的芳心，現在就當是贖罪好了……張霖熙無奈地想着，心頭卻泛起莫名的雀躍，好似有什麼難關等着他去征服，而他一向喜歡挑戰。
木若溪可不管他怎麼想，粗魯地拿回文件看了潦草卻帥氣的簽名一眼，然後很快將紙張收進包包，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她答應讓他做手術已經很給面子了，別認爲她欠了他什麼！
張霖熙非但沒生氣，臉上還帶着一貫的微笑。“沒關係，你有什麼要求盡避告知，這是我答應你的補償……”
“慢着！”木若溪抓住他的語病，立即出手制止他說下去，“別以爲這樣我們以前的恩怨就會一筆勾銷，我只是不想讓你以爲傷害了別人還能當作沒事。”
“我知道，”張霖熙仍是罵不還口，一臉笑意地哄着她，“我只是想讓你心裏感覺舒服一點，若溪……”
她的名字脫口而出，自然得如同熟識的朋友，卻讓木若溪極爲反感。“請稱我‘木小姐’！我們之間只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別叫得那麼親熱！”
“是，‘木小姐’。”這下他真的見識到一個女人的固執，也終於嚐到被女人痛恨的滋味，卻只能無奈承受。不過她挺有趣的，就像只防備心十足的刺蝟，動不動就豎起滿身的刺；而他，從未在女人身上碰過釘子。
“那麼，你決定什麼時候做？想做到什麼程度？”張霖熙很專業地諮詢着，因他一眼就看出她根本還沒做好準備。
木若溪果然傻眼，兩片紅暈悄悄染上粉頰，別過視線不敢看他。“我……不知道。”
此刻她不再是咄咄逼人的債主，而是充滿期待又怕受傷害、相當羞澀的病人。
“那麼……我們先來看看你需要做到什麼程度。”鏡片後的眼神轉爲幽暗，隱隱期待着即將見到的畫面。開業這麼多年，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怎麼做？”木若溪問得有些莫名，根本不懂手術之前該做些什麼。
張霖熙指着一旁的診療牀，“請你脫下上衣，我必須先看看你的實際情況和皮膚的狀況，再配合你的身形，看要幫你做到哪種程度……”
脫衣服？！木若溪蒼白的臉頰頓時染成硃紅色，緊張得兩手直冒汗，一臉爲難。
“請木小姐脫好上衣後先在裏頭等着，”張霖熙起身拉開簾幕，診療牀裏頭形成不小的隱祕的空間，以保護病患的隱私。“我叫護士進來……”
他準備按下電話對講機按鈕，木若溪趕緊阻止他。“不要叫護士！”
她從未在別人面前露過自己的身體，即使是身爲好友的陌陌，因爲那會讓她感到自卑，張霖熙是醫生，所以沒辦法，雖然百般不願意，但也只能不將他當男人看……
“那……好吧！”雖然詫異她害羞到這種程度，但他還是決定尊重她的要求，雖然這麼做不符合看診程序。
聽到布簾裏頭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他有些難耐地弄鬆領帶，並按下對講機，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入診間。
只是，他此刻的心情怎麼好像等着**？好久沒感覺的心跳此時那麼地鮮活，猶如第一次解剖人體般興奮。
“嗯哼……”他先是輕咳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進去了嗎？”
“嗯！”裏頭的回答細如蚊蚋。
盡避自我心理建設好久，但當布幕一被拉開時，木若溪還是下意識地拿起上衣遮住身體。她正坐在診療牀上，雙腳懸空着，羞澀地低垂着眼睫迴避那不知帶着何種色彩的目光。
張霖熙被那清純模樣深深着迷。來就診的女生第一次看診時多半都會顯得羞澀，但唯有她讓自己的心頭產生莫名的顫動。此刻，在他眼前是個含羞帶怯的女人，而非一般病患。
他強力掩飾心頭的躁動走到她身前，臉上泛出心底油然而生的柔情。“別緊張……可以讓我看看嗎？”他的聲音緊繃得連自己都陌生，手心竟冒着一層薄汗。
木若溪遲疑了一會兒，貝齒輕咬着嫩脣努力克服着羞怯和自卑，最後才緩緩放下遮蔽胸前的雙手放在膝上……
張霖熙只好不捨地放開眷戀的觸感，摘下無框眼鏡擦拭上頭的霧氣。“木小姐可以穿上衣服了，待會兒我再對你做些說明。”
露出一個職業笑容後，他便轉身掀開布幕，留下渾身冒虛汗的木若溪。她快速地穿上衣物，一邊努力調整氣息，然後坐在牀上以手掌撫着發燙的臉頰，直到感覺紅暈稍稍退去才下牀，鼓起勇氣拉開布幕。
張霖熙正埋頭寫着病歷，桌上已經放着一疊資料和一坨坨透明水袋。
“來，請坐。”他擡起頭，微笑裏看不見方纔的不軌的情緒。
孟語遷挺直背脊，下顎微微上揚地坐下來，刺蝟的防護層很快披上身，關明熙只能在心裏苦笑。
“這是適合你使用的美國原裝進口鹽水袋，是本院最頂級的質材，你摸摸看……”他將鹽水袋遞到她面前，木若溪卻是遲遲不敢伸出手。
“我……看看就好。”想到要將眼前這團東西放進體內，她的身體不自覺的便感覺隱隱作痛。她一向很怕痛。
張霖熙不容她逃避，於是執起她的雙手硬是將鹽水袋放到她手中，柔聲撫慰着：“你先摸摸看，它以後將會成爲你身體的一部分……”
木若溪根本沒聽他說些什麼，手中冰冷的觸感讓她既緊張又好奇。她使勁地揉捏着那袋柔軟，不斷想像它們裝進自己身體裏的感覺，愈想頭皮愈麻。“這個……放進去會痛嗎？”
“做手術前要先全身麻醉，我們醫院採用的是目前最先進的內視鏡手術，會在你的腋下割開約兩公分的傷口將水袋放進胸肌下方。雖然麻藥退去後傷口還是會疼痛，但比傳統手術來得不疼……”張霖熙無視木若溪臉色的蒼白，繼續解釋着，“術後若感覺疼痛，可以打止痛針，到時本院會教你手術後的居家自理方式。”
“會痛呀？”聽他這麼說，木若溪的秀眉已經皺成一團，只覺得全身虛軟。
“我這邊有些資料你拿回去看，考慮個幾天再做也不遲。等到你決定要做，再打電話給我，我會優先幫你安排時間。若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打給我，任何時間都可以……”
“哦！”木若溪將那一疊資料塞進大包包裏。她的腦袋此刻昏昏沉沉的，早已塞滿對手術的恐懼。她以爲打了麻藥就不痛，沒想到麻藥總有退去的時刻……
“還有什麼問題嗎，木小姐？”見她一臉傻愣愣的，從鏡片後面透出的目光帶着一絲玩味。
“哦，沒事……”突然覺得診間好悶，她需要新鮮空氣讓腦袋清醒一點！木若溪背起包包，連再見也沒說一聲就轉身離去。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張霖熙整個身體往後仰，腦海裏盡是方纔所見的美景，心裏充滿矛盾。
之前已經答應免費幫她動手術，現在又不太想和上帝作對，因爲他已戀上那對自然柔美的小可愛，想獨佔它們的意念如此強烈……
只是，當她的期待落空，屆時肯定會更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