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首歌怎麼唱的來着,“正月裏來是新春……”哼哼唧唧地。
“青草,別唱啦,趕緊來搭把手!”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唱點啥,閨女跟着米元整個大變樣,也說不好本來就這樣還是硬生生給米元帶出來的。
不過劉嬸當然是喜歡現在的閨女啦,性子變厲害點兒以後少受欺負不是?
“娘,今個兒怎麼又喫雞呀?”
哎喲聽聽,這才喫飽飯幾天吶,都敢嫌棄喫雞了,劉嬸把臉一虎:“怎的,好日子過膩了是不是,今天不準喫飯了!”不餓個幾頓找不着北了。
青草急了,不給喫飯天都要塌了,趕緊自救一把,急忙擺手:“不不不,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天天喫雞得花多少錢吶!”
劉嬸這才滿意起來,這倒是,嗯還行沒忘本,還知道過日子,緩了緩臉色道:“這隻雞是李三一大早從村裏帶來的,村裏買便宜些。”昨個兒林氏做的雞湯鮮美,幾人喫得一滴湯都不剩,尤其是米元,喫完還砸吧嘴。
“哦——”青草哦得似有深意,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反正她更喜歡喫雞蛋餅,炒雞蛋也很好喫的。
“咯——咯咯咯——咯”劉嬸利索的在雞脖子上扯下幾根絨毛卡擦一刀下去,胖乎乎的雞無力地抖了兩下,鮮血直流。
米元聽見咯咯的叫聲跑出來時雞已經奄奄一息了。
“閉着眼站這幹啥呢?”
“想象這隻雞有多好喫!”
李三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已經饞到這種程度了麼。米元木着臉看他,大過年的這人唱哪出啊,不去攪牛奶專門跑來打斷她想喫食。
沒錯,雖然過年鋪子關了但牛奶還要攪,天冷放得住,誰讓它需求量大呢。
李三收到眼神立即收斂笑意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喲,嚴肅了,米元心中小鹿怦怦跳,怎的,又要談婚事啦,艾瑪,兩輩子都沒被求過婚。
米元擡頭瞅他,說唄。
李三扭捏了一下,手腳不知往哪放,黑臉黑紅黑紅的那種:“上回說,我想回去跟我爹孃說,找媒人來說親。你,你怎麼想?”
說完也不顧得羞臊,直愣愣瞅米元,就好像你說個不字我就跟你拼命似的。
這地方求婚是不是都這樣啊,直接中帶着幾分婉轉,婉轉又十分直接,啥風格啊這是。
“我啥情況你知道,之前咱倆也說過一波,我說過的話都算數!”
哦,米元想起來了,之前兩人稀裏糊塗是打過商量來着,公婆不管,他跟她跑,嗯,擱她來時那現代社會也不過如此吧。
別說,這會兒再次認真打量李三,她兩輩子可不就是好這口麼。而且這個好,這個受大環境影響思想還是比較純良的,再加上最近偶爾攪牛奶,也不知道怎麼攪的,瞧着更壯實了些。米元越想越看越滿意。
正是專心打量細細觀察,下方晃起一隻小小的竹球,兩人低頭看去,林氏的閨女正努力踮起腳尖雙手舉球向米元示意。
沒辦法,她娘好忙的,其他人也都有各自的活計,她只能找米元一起玩竹球啦。
米元樂了,彎下腰去想抱,不行抱不動。
米元稀罕地輕輕摸着她的頭髮:“幹啥呢?早上喫什麼了?要不要喫些小點心?哦對了,今天有雞湯!”
小娃子人不大但特別懂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麼,娃子嚥了咽口水很快回過神來,怎的這麼不會過日子,也不見家裏有金山銀山的,咋能天天喫雞啊。她以前家裏有雞也沒天天喫的。再瞅現在這院子,要豬沒有要雞也沒有,咋這麼能花銀子。
可愁壞了小娃子,琢磨着一會兒她們娘倆得幫她多喫點兒讓她死了這條心。
米元搶過小娃子的竹球拋了兩下,女娃高興起來,伸手想接,誰知惡趣味的大姐姐左手右手一個假動作把她氣夠嗆,你來我往總也搶不到球,小嘴一癟,不幹啦,跑去找娘了。把米元笑的樂開花,看得劉嬸直搖頭。
着急的不止小娃子,李三也看着急了,怎的說到一半又卡住了,啥時候能得準信兒啊。
你要說前後兩次都被打岔吧,其實也不是那回事兒。主要米元自個兒狠不下心,李三被耽誤到現在算是達到她心目中的適婚年齡了,可她自己這身體還小呢,還不到她那邊兒的最低領證歲數,這不能着急吧,得向先進科學靠攏不是?
恩,要不再裝裝傻拖一拖,成,就這麼辦。
米元眼神都沒給李三一個,顛着球就去哄娃子了。
哎喲,妮兒啊,球不要啦,趕緊過來讓咱親相親相。
哎喲,怎的還不跟我確認眼神,不理我是不是,不理我親你啦!
球一丟,抓過娃子就往臉上糊,嘿嘿,娃娃被親地呲牙咧嘴地,孩兒她娘挺高興反正。
米元一臉滿足,朝妮兒她娘打個招呼,扯着她就走:“走,帶你買冰糖葫蘆喫!”
小娃娃瞅着她娘,怎的不救一救她,她還這麼小就被人強行又抱又親的,現在那人仗着自個兒力氣大拽着她就跑,這還不是最糟的,萬一把她丟了回來跟她娘說她人小不懂事兒自個兒跑沒了可咋辦吶,哎喲天哪太糟心。
林氏笑眯眯道:“妮兒,出去要聽掌櫃的話啊!”說完還揮揮手,讓她放心走。
哎喲,瞧這當孃的心大的。
米元把那小手牽,娃子垂頭喪氣跟着走。
劉嬸都沒眼瞧啦,轉頭去看自個兒閨女收拾雞,雞屁股切了幹啥?
米元姐讓的,說她不愛喫雞屁股。
這日子不過啦,她不喫我喫,一會兒擱湯裏一起燉。
米元姐說啦,一起燉有味兒!
能有什麼味兒,都是肉味兒!林氏呢,燉湯的時候把屁股一起燉!
林氏正遠眺閨女離去的背影,聞言屁股一疼,悄悄摸了摸,咬牙道:“噯,別說屁股,您要燉頭也燉得!”
胡說啥呢沒個正形,說燉雞屁股。
林氏低頭不好意思地笑,麻溜兒幹活去了,這兒可真好。
正是過年,大街小巷人潮涌動,熱鬧得不行。一大一小一齊看看這又擠過去看看那,花樣百出逛花了眼,早就不記得要尋冰糖葫蘆啦。
買個肉餅子,你一口我一口。
買個龍鬚酥,一口下去眯起了眼,兩口下去蹭花臉。
好喫嗎,點頭。大冬天的,喝點兒湯不,又點頭。走着。
一碗肉湯兩人分,要問爲啥樣樣分,不這麼分着喫一個餅子就飽啦,她們選幾樣每個喫一點兒,還能多嘗兩樣不是?
這一路不少都是分食的,畢竟這年月一文錢掰成幾瓣花那太正常了。還有那一家幾口分一碗湯的,甚至還有自帶乾糧討碗水找個角落蹲着喫。不是逢年過節這喫食都賣不出這麼多去你信不信。
這一大一小,大的憂國憂民,小的一臉滿足。這回換小的扯着大的啦,趕緊走,她看見好玩的啦。
啥玩意啊,瞧上捏糖人了?
小娃娃擡頭看看米元,咋還不掏錢,該不會看傻了吧。
別說,米元也挺喜歡,她不喜歡喫她喜歡看,喫這,不不,這時候她就想起來抗糖。當然,這也就是在她心裏過一過,她纔不會跟這裏的人說,沒必要,也費勁。
米元對手藝人還是很尊敬的,大的帶着小的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捏,嗯,太難了,她覺得可比她捏泥人兒難多了。
攤主看看小娃子,就跟一般的村裏娃一個樣,穿得灰撲撲帶補丁。再順着兩人牽着的手看另一個,嗯,這個應該買得起,職業化的笑容又擴大幾分,衝米元道,捏個啥?
小娃子輕輕晃了晃米元的手,問你吶,怎的比自個兒還沒見過世面。
米元感受到手臂的力量,鄭重道:“捏一個她!”看向小娃子。
攤主笑眯了眼:“捏一個?”
小娃子又晃手,朝米氏香鋪甩頭。啊,明白了。
“再捏一個她娘!”
攤主有些懵,這倆人啥情況,他不好奇不好奇,因爲有更重要的問題要搞清楚:“她娘長啥樣?”
這有什麼要緊,我給你形容。不胖不瘦比她高,圓臉杏眼小酒窩。
好嘞,您等會兒,這就給您捏出來。
小娃子高興起來,眉開眼笑地抱着米元大腿。
就這沉下心來欣賞糖藝製作的功夫,一旁的聲音顯得尤爲清晰起來:“您別走啊,這香丸您瞅瞅,米氏香鋪的香丸,賣您一兩銀,可比上鋪子裏頭划算多了!”
“您聞聞香不香,還有這香膏,也是米氏香鋪的,縣令家就用這些!”
小娃子顯然也聽見了,瞪大了眼睛去瞅米元,米元已經驚呆了,這年月已經有假貨了嗎。小娃子見她愣愣的,甩了甩手,快去看看吧,飯碗要被人端啦。
妮兒比她還着急,她娘帶着她好不容易纔過上幾天安生日子,時不時還能喫上大戶,可千萬要挺住啊。
米元拎着娃子聞聲而去,不知道跟縣衙裏關着的那個有沒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