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今天怎麼這麼晚出來。”
潮州鬼熟稔的坐到陳戎身邊，給自己點上一炷香吸了起來。
“沒什麼。”陳戎沉默了一下，“起晚了。”
他不止是起晚了，而是昨晚壓根就沒睡着。
二十三年來頭一次失眠。
昨天阿貴扮鬼嚇唬臺柱子阿佳，反被潮州鬼戲弄。
這熟悉的劇情，讓他第一時間就回顧了進副本時系統提供的記憶重放。
果然，正是電影劇情的開端。
這之後幾天裏，劇情就該結束了。
陳戎沒有拖延的空間，副本是非常刻板的，同時也是非常的開放。
刻板在時間一到，無論劇情有沒有發生完，就一定會結算。
開放在，陳戎可以隨便的更改劇情。
他失眠並不是對這個世界有多少留戀。
而是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過那些朋友，沒有回到現代都市的生活中。
陳戎心裏一下子就怕了。
他怕自己變得太多，他怕沒有人認得他。
潮州鬼看出了陳戎的不對勁，想方設法的開導他。
卻始終碰不到點上。
畢竟這種事情，別人真幫不上忙。
陳戎心領了，也知道潮州鬼的安慰不可能起到作用。
索性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反正就剩下沒幾天了。
第二天深夜。
“哎”
陳戎望着月亮，輕聲嘆了口氣。
“還躲着幹什麼，沒臉見我？”
潮州鬼抓耳撓腮的從房頂跳下來，臉上寫滿了苦惱。
“老陳，你到底怎麼了，我潮州鬼雖然不爭氣，但好歹活了三百年。”
“就算解決不了，幫你出謀劃策還是可以的。”
陳戎笑了笑，“你啊，連自己的名字的忘了，還想幫我？”
潮州鬼有些急躁的搓了搓手，猛地跳上房檐。
“老陳，你算是我爲數不多的朋友了。”
“有什麼事我肯定想知道啊。”
“名字什麼的，根本不重要，那個時候有名字的都死了。”
他的話脫口而出，轉瞬他自己愣住了。
“那個時候有名字的，都死了？”看着潮州鬼失神，陳戎發現了不對勁。
“啊？”被陳戎喚醒的潮州鬼打了個激靈。
“你在說什麼？”
“你剛纔說，那個時候有名字的，都死了。”陳戎試探性的重複了一遍。
“我哪有說話，這不是纔剛來找你。”潮州鬼擺了擺手，他臉上掛着和以往沒什麼不同的神色，好像真的沒有說過什麼一樣。
“快點跟我說說，你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這一刻，陳戎意識到，爲什麼他跟着戲班到處跑，幾次到記憶中名門正派去尋訪，卻都找不到。
原來一切祕密的線索就藏在潮州鬼身上。
“副本探索度，副本探索度……”
陳戎頗有些無奈的明白了許多事情。
鬼打鬼裏面，他的劇情探索度只有百分之三十，這還是在師父徐真人透漏了很多關於茅山、法師以及古代法師的關係，從而達成的。
當時他就猜測，沿着這條路去探索，或許便宜師伯錢真人會知道更多。
可現在他明白了，所有劇情探索度，那些埋在電影背後的設定、故事、傳承等等所有的東西。
線索全部都在劇情人物身上。
就像這個進度的名字，劇情探索度，劇情、劇情，如果和劇情人物沒有一點關係，那還叫劇情嗎？
陳戎四處尋找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可惜現在明白了，眼下這個副本也幾乎沒有再探索的空間了。
因爲他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要回歸了。
更別說還有壽命問題以及回到港島如何繼續生活下去的問題沒有解決。
真的是明白的太晚了。
不管換一個角度來說，第二個副本，陳戎就已經摸索出副本的規則，這已經很快了。
“不想那麼多了。”
陳戎將這些瑣碎的事情拋到腦後，對比迴歸的問題，副本探索度真的不那麼重要了。
接下來的兩天，劇情和原着電影有了天差地別。
因爲陳戎和潮州鬼交了朋友，自然也就沒有潮州鬼大鬧戲班的過程。
也就不會引出那隻惡鬼來。
陳戎則是積極的準備着，符紙、法器、神衣……
這二十三年積累下的東西全部都籌備好。
反正這些東西都帶不出副本，倒不如臨迴歸之前搞一票大的。
陳戎好似安排後事一樣囑咐着戲班裏熟識的人。
還留下了一根開光過的桃木劍。
林聲感覺不對，旁敲側擊的幾次，卻看出了陳戎心意已決，便沒什麼好勸的了。
潮州鬼自打那天脫口說出了那句話之後，每天都會發呆那麼一會。
真的就和老年癡呆一樣。
第三天，入夜。
今晚過了凌晨，就是陳戎迴歸的時候。
他早早的穿好道袍，背上一架子的零碎東西，悄然離開戲班，跑到了墳地的邊緣。
電影裏，潮州鬼就是由這裏從陰間來到陽間。
陳戎將符紙、黃布以特殊的次序排開。
用沾了女人天葵的特大號毛筆，在通過羅盤測算出的至陰位畫滿了符咒。
接着他強忍着噁心將一塊墳土澆出來的泥含在嘴裏咀嚼了一下，填到腮幫子處。
然後盤坐在至陰位上，用白布蓋臉，紅布裹身。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則成氣，聚則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兵隨日戰，時隨令行……”
隨着含糊的咒語在這片陰森的地方響起，陰氣大盛，陰風陣陣。
陳戎只覺得一股微妙的吸力由內而外的散發，心中一喜，加快了唸咒的速度。
潮州鬼佇立在樹梢，滿臉的迷茫，他隱約感覺，好像曾經見到過有人這樣做過。
可又不記得到底是誰。
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想要阻止陳戎，嘴巴就好像糊住了。
“也許讓他親眼看一看，他也就死心了。”
一個聲音在潮州鬼腦海中響起。
“你是誰？！”
潮州鬼大喊了一聲，驚慌的四處尋覓。
“我是誰？”這聲音極其耳熟。
“我不就是你嗎？”
“我是你，你是我，哈哈哈哈。”潮州鬼哭一般的笑了起來，魂體緩緩的透明，最終化爲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