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咳……”
旒歸離一口血噴出，可他依然沒有鬆開。
劍一寸寸沒入旒歸離心口，生生將他穿透。
旒歸離咬牙，這一刻他想到死去的姐姐，族人，父母，還有……外甥。
那腐爛的屍體，還有化爲灰燼的一幕……
“啊！”
旒歸離用盡全部力氣，怪物之手仍在逼近，慕天棋此刻真的慌了。
這樣他都不死？！
他爲何還有力氣？
就在那手即將碰到他之際，忽然一把劍從天而降，天罡之氣轟然將兩人打散！
一聲怪物的嘶吼，隨即它被打散。旒歸離狠狠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空中，歐陽天罡緩緩落下，劍重歸於手。
“家主！”
“家主您沒事吧？”
弟子們立刻上前扶住他，慕天棋甩開他們，臉色青紅交錯。他看着歐陽天罡走過來，“多謝。”
歐陽天罡頷首，兩人望向前面。
慕天棋陰沉着臉走過去，“旒歸離，你失敗了。”
“呵……哈哈哈。”旒歸離忽然狂笑起來，神情似悲似喜，“我旒歸離今日落敗，是我實力不夠。也罷，動手吧。”
“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死了。”慕天棋咬牙。
他要好好折磨旒歸離！
敢傷他，害他在弟子世家中丟盡了臉面，他要讓旒歸離付出百倍代價來償還！
“來人，將他帶下去！”
話方落，忽然原地憑空出現一個黑衣人，抓住旒歸離，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不好！”
“是傳送符！”
“追！”
慕天棋臉色青白，“他們跑不遠。”
弟子們立刻追出，他對歐陽天罡行禮，“今日，多謝歐陽家主出手，讓你看笑話了。”
“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慕家主莫要客氣。”
“一定。”
他親自讓人將歐陽天罡送離，望着眼前的瘡痍和屍體，神色晦暗不明。
……
黑衣人將旒歸離帶出來，旒歸離墜地，望着來人，“你……是何人？”
“你不必知道。”
“爲何要救我？”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旒歸離眯眼，忽然開口，“你就不怕，救了條毒蛇？莫姑娘？”
空氣靜了靜。
黑衣人取下頭罩，赫然就是凌雪薇！
“果然是你。”
“你不必意外，我救你，不過是爲了自己。”
“呵，那你算盤可打錯了，我現在……不過是一個廢人。”
旒歸離笑容悲愴。
凌雪薇其實親眼目睹了幕府的混亂，她沒想到，這個人爲了復仇，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該說他瘋狂？還是……
話落，旒歸離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接着，在凌雪薇詫異的目光下，就看見旒歸離的頭髮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全白了！
他的身子也逐漸老化，臉慢慢變成蒼老，最後完全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你……”
“使用禁術的後遺症……”
凌雪薇沉默。
凌雪薇從前，對他有過恨。
可現在，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凌雪薇一時間情緒有些複雜。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這時，古瑞和呂青竹出現，“公子，他們追來了。”
兩人望向地上的旒歸離，“不能再耽擱了，快走吧！”
“等等！”旒歸離望向她，“只要你幫我，我就告訴你，慕天棋他們的計劃。”
“你知道？”凌雪薇挑眉。
“我在幕府也不是白待的。”
“如今你與慕天棋撕破臉，他自然不會按照原計劃行事，就算你知道這些又有何用？”呂青竹道。
“他不知我發現了什麼，更何況，難道你們不想知道他們的佈防？陣法口令？功法兵器？”
三人相視一眼，凌雪薇對古瑞道，“帶上他。”
旒歸離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局賭贏了。
四人消失在林中，很快，就有人出現在這。
“這有血跡，他們剛剛一定在這，繼續追！”
直到晚上，他們才擺脫追蹤。
等相隔約有千里，他們找了一處隱祕的山洞，稍做休息。
“公子，您將他帶上，太危險了。”
呂青竹走到凌雪薇身旁，洞內，旒歸離還在昏迷。
“他現在這樣，能做什麼？”
呂青竹看着旒歸離氣息懨懨，白髮蒼蒼的模樣，似乎是耗盡了全部精力，就像是窮途末路，走到盡頭的老人。隨時隨地，都會死去。
呂青竹問道，“他怎麼會？”
凌雪薇將幕府發生之事大約說了，又道，“我們要對付慕家，還有四大家族，或許會需要他。”
呂青竹道，“旒月族已被滅，他現在這樣……他曾對您不利，我們還是小心爲上。”
凌雪薇頷首。
深夜。
他們發現，旒歸離氣息越來越弱。
“如此下去，他恐怕撐不住了。”
旒歸離身上瀰漫着死氣，這種情況，就算是服用再多的丹藥都沒用。
這時，旒歸離悠悠轉醒，“看來，我撐不過今晚了……”
他能感應到自己體內力量越來越弱，他望過來，“我想單獨跟你說會話。”
“公子，不可。”
呂青竹仍然不放心。
“你們出去吧，他傷不了我。”凌雪薇
呂青竹無奈，只能跟古瑞出去。
凌雪薇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旒歸離望着凌雪薇，神情複雜。
“沒想到，我旒歸離英明一世，最終卻要死在這麼一個破山洞裏，當真可笑。我這一生，作惡無數，殺人無數。從沒想過有什麼因果報應，我不信命，可如今，卻又不得不信。”
“數年前，族中巫師曾爲我算過，我天煞孤星，會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此一生，都漂泊無依，孤獨終老。如今，巫師的話卻都一一應驗了。我身邊最親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就只剩下我……”
旒歸離蒼老的面龐露出追憶。
他年輕時，也曾渴望過親情，友情，甚至愛情。可後來發現，這些於他而言，都是奢求。有時候，無情則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