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墨炎冷淡道。
“也是呢，哪有對着友人毫不留情下手的？恐怕是仇敵纔對吧？我腦中，時不時會閃過一些零星片段，也曾看到過他的內心。你們可知，是什麼樣的？”
天衢王好像忽然生了閒聊的心，“那是，一片漆黑的洞穴，深不見底。冰冷，荒蕪，什麼都沒有。我從蠻荒中醒來，就成了它們的王。可是，我究竟從何而來？我又是誰？我想，能給我這個答案的，只有你們。”
凌雪薇緩緩上前，與夜墨炎並肩。
“知道這些，又能改變什麼？”
凌雪薇眼中閃過複雜，有時候，真相，並不能讓人釋懷，反而是可能將他推向更深深淵的兇手。
天衢王忽然目光掃來，那雙眼，如同一雙無形的手，陡然扼住她。
凌雪薇呼吸一窒。
有種被某種不知名的魔物鎖定禁錮之感。
直到她的手被握住，凌雪薇驀地回神，對上身邊夜墨炎深邃的眸子。
凝固的血好像終於漸漸回暖。
凌雪薇眼神示意，自己沒事。
夜墨炎緊了緊手，將凌雪薇拉到他的身後。
夜墨炎高大的身軀將凌雪薇完全護在身後，他視線落在對面，隨即，忽然從懷中掏出一物。
那是顆記憶水晶球。
“你若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就問它吧。這裏面，記錄着一切。”
凌雪薇詫異。
似是沒想到，夜墨炎會這麼做。
天衢王妖瞳落在他手上，倏然，笑了，“條件？”
她忽然明白了。
“逍遙和白眉前輩，是不是你們的人劫走了？”凌雪薇立刻問。
“你說……他們啊。”天衢王懶懶一笑，“確實，怎的？想要用它來換取人質？嗤，這筆交易不划算啊，區區的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水晶球，就想換取兩人性命？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夜墨炎手指微動，一縷光芒閃過，空中出現畫面。
那是，關於帝千絕的。
他站在一座巍峨的帝宮前，一襲白衣，溫潤清雅，嘴角噙着一縷溫潤卻淡薄的笑，在上千臺階上，跪滿了朝臣。
天衢王眼眸微閃。
“是真是假，你心中有數。可他們是否真落入你之手，卻有待商榷。”
夜墨炎聲音淡漠。
什麼意思？
難道說，前輩們並不一定是落在屍鬼大軍手中？
天衢王眯眼，不爲所動，“怎麼？你是打算拿他們性命來試探真假？本尊記憶，可以不用找，就算要找，也有的是辦法。你們呢？真的願意用他們性命來試探？”
說着手掌攤開，一根雪白的鳳羽出現。
那是屬於一宗之主的象徵。
是逍遙前輩的！
凌雪薇立刻認了出來！
逍遙前輩的鳳羽，代表着他的身份，他格外看重。所以，絕不會輕易丟棄，除非……
是遇到了不可抗力之事！
難道，兩位前輩真的……
凌雪薇的心驀地沉入谷底。
天衢王手翻轉，鳳羽消失了。
“現在呢？”
“你想如何？”
“水晶球，只能換取一人。”
天衢王不疾不徐道，話落，朝着這邊眨了眨眼，“這是本尊的最終條件，願不願意，就看你們的了。奉勸一句，別太貪心了。”
“好。”
身旁傳來夜墨炎的聲音，凌雪薇詫異，“阿炎？”
“何時交換？”
“兩日後，我會在血腥之都外的十里亭，恭候大駕。屆時，一手交人，一手交物。”
“好。”
夜墨炎神情淡淡，天衢王眯了眯眼，兩個同樣氣息強勢，權傾天下的男人視線在空中相撞，空氣中透着未知的花火。
天衢王脣微勾，凌雪薇擰眉，這時，忽然對上他掃過來的視線。
嘴角揚起一絲邪魅的笑，那笑，讓凌雪薇心頭涌上不舒服。
“對了，蒼冥之書開啓會伴隨着嚴重的創傷，不過如今看來，九尊倒像是絲毫未受影響？”
凌雪薇表情一凝，下意識望向夜墨炎。
夜墨炎低頭，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
凌雪薇眉宇逐漸平展，心中告誡自己，不要被對方的三言兩語給挑撥了。
“呵。”天衢王冷笑一聲，隨即身影消失在陰影之中。
寒風襲來，原地已不見他蹤影。
片刻後，青梧出現。
“主子，夫人，我們排查過周圍，並未發現屍鬼族蹤跡。”
“難道，真的是他一人來的？”
凌雪薇真不知該說一句佩服，還是說他狂妄了。
隻身進入神界，還不止一次，來去自如。真當是在自己地界了。
“我們走吧。”
於是，一行人也很快離去。
遠處茂密的樹林中，黑色的烏鴉轉動着腦袋，眨眼就化作黑霧，消散在樹林之中。
蒼穹之滇。
天衢王伸出手，黑色煙霧逐漸落回他指尖中。
身邊，彌勒開口，“主子，真的要同他們交易？您知道那兩人……”
“無妨，回吧。”
彌勒見狀只能道，“是。”
天衢王回首望向穹頂之下的蒼茫大地。
“無論來多少次，都覺得這裏與蠻荒沒有什麼不同。”
彌勒看了眼下方，“還是有區別的吧？蠻荒遍佈黃沙，蒼涼荒蕪，這裏，可是被稱爲人界的天堂。”
“天堂？呵……”
他忽然低低笑了。
“難道屬下說得不對嗎？”
彌勒疑惑。
“這世上，從未有過什麼天堂。我心所在，皆爲地獄。”
陰冷之聲，迴盪空氣。
他披上外袍，手中一閃，一方新的面具出現在手，重新覆在臉上。
“走吧。”
"是。"
瞬間，兩人消失在空中。
……
兩日後。
蠻荒。
他們準時赴約。
再次來到這血腥之都，似乎一切都沒變。
還是如從前那般，沙塵飛舞，人聲鼎沸，到處皆能看到形態各異的種族，人族，獸類，矮人族，半獸人，精靈族……在蠻荒的這些，都是被流放進這裏的，又或者其祖上，曾是罪人，纔會被送入這不見人影的鬼地方。
要真追朔蠻荒的歷史，其實從前它也屬於神界。只是，因其惡劣的環境，和流芳的犯人多了，逐漸淪爲“黑暗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