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奧特戀人 >第 29 章 遺蹟夢境
    所有違和的一切,是因爲一切都是一本書。

    不,甚至不是一本書。太宰治恐怕是跟他們不同的書中世界。

    福澤看向太宰:“你,也是書中的人?我也是書中的人?”

    太宰垂下眼:“應該說我們的存在,本就是一本書。我們是並不知曉真相,不斷重複書中的劇情的人物設定。書中的精靈是再確切不過的形容,我們,只是一種模糊的概念性存在。”

    說着他又睜開眼看向亂步:“我——你所見太宰治這一存在,是一個書中的概念。我想,真正的太宰治拿到了橫濱人人爭奪的那本書,譜寫了一個有關他跟他的友人能避開死亡結局的故事。可是在真正的太宰那個世界,他的友人已經死亡,所寫內容與現實不符或前後難以銜接的事無法被實現。”

    ——其結局,就是形成了這個世界。

    一個人類的太宰治所書寫的,好友沒有死亡的精神世界。

    這樣一個世界,書的世界,困住了活人的靈魂。

    而無論太宰治怎樣做,實際上都無法拯救織田作。死者會重複死前的記憶與執念,書中的太宰治也會不斷重複書中所設定的故事,兩個不斷怎麼輪迴,都只做出不變選擇的人,沒有可能從無盡輪迴之中逃脫。

    於是太宰治在發現另一個世界,一個由靈魂所形成的靈界泡時,便毫不猶豫的選擇融合其中。

    這是一個以與謝野晶子的靈界泡爲起點擴張開的世界,但是消除與謝野晶子不想依賴自身異能的執念,並不能消除這個靈頓點。

    ——因爲這裏還有活生生的人類。而活着的人類產生的執念,是源源不斷的。

    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太宰治就察覺到了違和感。

    因爲‘江戶川亂步’知道這是怎樣一個世界,卻沒有脫離這個世界,甚至能選擇接受其他世界讓其融合進來。

    太奇怪了不是嗎?這又不是‘江戶川亂步’所形成的靈界泡,應該說,如果能有如此清晰認識,這個靈魂也不該形成靈界泡。那麼江戶川亂步爲何能接受‘太宰治’所在的書的世界融合進來?

    ——因爲‘江戶川亂步’對這邊的世界,這個靈界泡,有一定程度的主導權。他提供了相當大程度的執念,支持着這個世界運作。

    “有一個叫愛倫坡的異能者,他能寫出小說,將人物關在裏面。不得不逃避到這裏,想必在現實世界之中,你遇到了非常殘酷難以接受的現實。但是你必須清醒過來,接受現實。正如我知道,不該因思念我的朋友織田作,就將他的靈魂困入無盡的輪迴之中一樣。”

    太宰治對亂步說道。

    “不清楚愛倫坡是否死亡,導致他的異能失效或者失控,害你被捲入了亡者的領域。你自己也覺得這裏比現實更美好,沉淪其中無法自拔。但是不行的,亂步先生。你不是死靈,不是書中精靈,你是——活生生的。你必須回去。”

    淚水從亂步的眼中滑下。

    “但是大家都在這裏,都在這裏!爲什麼我不行?爲什麼不行!”

    福澤諭吉用刀柄狠狠敲了一下亂步的腦袋。

    “別撒嬌了!你已經是大人,給我承擔起來責任!”

    亂步捂着自己的腦袋,委屈的眨眨眼:“大叔!”

    社長的手落在他的頭上,亂步一下子沒忍住,又掉下淚來。

    “你是活着的人……那麼真實的你的樣子,恐怕也不是現在這個不懂事小鬼的樣子。既然是大人了,就別窩囊的沉迷過去止步不前。你是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你——並不是一個人。肯定有在外面等着你的人,哪怕沒有,也給我鼓足力氣去創造出這樣的牽絆。別忘記我最初是爲了什麼創建武裝偵探社。”

    ……不是爲了什麼三刻構想,那時候我如同浪子,還沒有足夠的心靈跟力量支持老師的決定。

    ……也不是爲了什麼平民百姓,所謂的革新與起義失敗後,參與其中的我對人類跟自我完全失去信心。

    是爲了你,江戶川亂步。是爲了保護全世界第一聰明的大腦,我想把這個偵探武裝起來。

    只要有你在,即是偵探。

    “過分!太過分了!明知道你這樣說……你這樣說……”

    亂步哭泣的身影在這個世界之中變淺,最終消失。

    不僅亂步,所有的一切都在變淺之中。

    太宰治看着天空,心情很好:“這樣一來,靈界泡就會失去全部執念,停頓在這裏的人類的靈魂離開,而我跟社長大人,還有其他所有書中角色會重新回到最開始的輪迴。”

    繼國緣一收回刀,看向太宰治:“已經不是輪迴了,你們,已經來過了外側,隨時可以出去。”

    太宰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也是呢,我們可是蘇菲呢,隨時都可以出去啊……到現實世界去。也有這樣的選擇。你怎麼看,社長大人?”

    正在變淺的福澤諭吉收回刀:“對我來說,我所生活的世界就是真實。哪怕重新開始,也是屬於我們的輪迴。”

    太宰治點頭:“不愧是社長大人。”

    繼國緣一看着福澤諭吉轉身遠去,一邊前行一邊消失,而太宰治也跟隨在他身後。

    “屬於自己的真實嗎……”

    他們,的確是活着的。

    *

    “亂步先生!你終於睜開眼了!嗚嗚嗚嗚嗚!!!”

    中年男子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緊張無比忍不住已經開始掉眼淚的中島敦。

    他忍不住伸手推開牀邊白乎乎的毛毛頭。

    “有鼻涕啊,不要靠過來。”

    敦敦:“亂步先生,好過分!”

    他從牀上做起,擡手按了按太陽穴:“做了個熟悉又懷念的夢。這次的任務全都解決了嗎?”

    中島敦點頭:“嗯!多虧了鏡花!”

    站在他旁邊的和服美少女泉鏡花道:“亂步社長早都料到了敵人的行動,事先告訴了我怎麼做。就是沒想到愛倫坡先生遇刺導致異能失控,讓藏身於愛倫坡異能書之中的社長遇到危險。”

    亂步連忙追問:“愛倫坡呢?”

    中島敦道:“放心吧,他現在已經平安無事,就是您還沒有回來把他着急死了,都去書裏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您,他都準備去國外找類似太宰先生一樣能解除異能的人。太宰先生要是還在就好了……啊!抱歉。”

    亂步輕笑:“還在啊,那傢伙。”

    中島敦:“哎?”

    亂步擡頭看向窗外明朗的天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給人添麻煩的傢伙。”

    還在啊,太宰,與謝野,還有大叔。大家都在彼得潘的永無島,守護我們夢中的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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