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郡主終於和離了 >第 22 章 第 22 章
    清晨,小院兒石階下,李嬤嬤與一紫衣丫鬟對立而站,只見她從袖中掏出一紙小像,遞與丫鬟,“肅毅伯府的李縈,你可還記得?”

    丫鬟眼眸一轉,問道:“姑姑,這大姑娘幾年前不就教人擄走了?”她瞧着李嬤嬤肅穆的神情,忙垂眸道:“但聽姑姑吩咐。”

    “想法子查一查,這三年她都在做什麼。”

    丫鬟利落的點了點頭,收起李嬤嬤遞過的畫像,往四下瞅了瞅,見沒什麼人,便出了院子。

    “嬤嬤……?”

    聽見裏頭的響動,李嬤嬤忙理了理衣襟,進屋去了。孟妱半撐起身子,瞧了瞧窗外,啞着嗓音問道:“嬤嬤方纔是在與誰說話?”

    李嬤嬤從外間進來,順手與她倒了一盞漱口的茶,遞到孟妱手中,笑着道:“這樣早,哪裏有什麼人,該是你做了什麼夢罷。”

    孟妱遲疑了一瞬,“是麼?或許是罷。”說着,她接過了嬤嬤手中的茶,漱過口,又遞了回去。

    李嬤嬤將茶具送回外間,才踅回榻旁,孟妱將她拉着坐在牀邊,趴在她雙腿上輕輕抱着,再次闔上雙眸,呢喃道:“嬤嬤,我還想再睡會兒。”

    許久都不曾如此輕鬆,好像回到了她出閣前一般。

    李嬤嬤輕撫着她的長髮,慢慢道:“懶丫頭,去用過飯再睡罷。”

    孟妱又在嬤嬤身上蹭了蹭,才緩緩爬起身來,便見嬤嬤出去喚荷香了。

    “嬤嬤,你不與我一同過去麼?”孟妱簡單的穿了一件衣裳,跟上去問道。

    不知怎的,她總覺着嬤嬤與家裏人甚是疏遠,尤其是與爹爹,凡事爹爹在時,嬤嬤大都不怎的露面。

    “不了,老奴早先已用過清粥了。”李嬤嬤笑着回道。

    孟妱亦不使她爲難,只跟着荷香去了。孟珒近日並不在家中,他一貫好賭,她只當他又出去玩鬧了,並未多想。

    早膳期間只有孟宏延與杜氏在,孟妱雖覺着有些尷尬,卻仍是盡力與兩人相處。畢竟,日後她還要往家裏住的。

    一頓早膳下來,三人倒尚算和諧。用罷飯,孟妱起身時帶掉了一雙箸,上面的湯汁灑在她衣裙上些,杜氏瞧見忙起身替她擦拭。

    說巧不巧,這時孟沅正挽着甄岢向正堂內走來,瞧見母親又對孟妱殷勤至此,忙幾步上前拉起杜氏:“娘!她這樣大的人了,又不是自己沒手的。”

    說着,狹長的鳳眼白了一眼孟妱,便要挽着杜氏離去。

    “沅兒!爲父與你說了多少次,還這般沒有體統!”因着甄岢也在,見孟沅如此無禮,孟宏延的臉更難看了起來。

    孟宏延的怒意還未發完,孟沅卻笑着上前挽上他的胳膊,將頭倚在他肩頭晃了晃,嬌聲道:“爹爹,你這般高聲,要嚇着我的孩兒了。”

    孟宏延還未反應過來,杜氏雙眸大睜一時間喜上心頭,忙牽過她急着問道:“懷上了?”說着,又將頭轉向一旁提着包袱書生模樣的甄岢道:“真懷上了?!”

    甄岢上前先向孟宏延行禮,又向孟妱行禮,這才轉向杜氏回道:“已兩月有餘了。”

    杜氏笑道:“你瞧瞧,早讓你與我去拜一拜菩薩,你不去,如今不是去一次就顯靈了?”說着合掌向天拜了拜,又道:“找個日子該去還願纔是。”

    孟宏延冷哼了一聲,“胡爲亂信!”

    杜氏嗔着瞥他一眼,臉上卻沒有絲毫不高興,直將孟沅拉了過來,往她肚子上瞧,“還一點子都瞧不出來呢。”

    孟沅輕撫着肚子,亦笑着道:“還早呢。”

    孟宏延雖呵斥了杜氏一句,卻也是打心眼兒裏歡喜,忙接話道:“也不早了!若要給孩兒做什麼衣裳,便讓你娘去做。”

    孟妱分明與他們站在一處,此時卻像有一堵無形的牆生生將他們分割開了,那四人圍在一處歡喜作了一團,她躊躇良久,還是上前道:“賀喜長姐。”

    孟沅癟了癟嘴不欲理會,但餘光瞥見孟宏延的臉色時,還是不情不願的福了福身子:“多謝郡主。”

    孟宏延這纔想起孟妱來,回身與她道:“你比你長姐成婚還要早,也該要個孩子了。”

    孟妱暗暗咬了咬脣,欲與爹爹說明她與沈謙之和離之事,才張口,便見孟宏延已回過頭去了。

    她長睫垂下,沈謙之將和離送去禮部入冊也需要些時日,的確,現下也不是她說這等掃興事的時候。

    “女兒先退下了……”

    孟妱用僅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便緩緩轉身向外走去了。須臾,覺着身後有人跟上來,她停下步子脣角揚起一抹笑,緩緩回過頭去。

    “郡主慢走。”甄岢停在了不遠處,朝她作揖道。

    孟妱微微斂起笑意,朝他輕輕頷首出了正堂。

    回至屋內時,見李嬤嬤坐在外間的小榻上翻着眼前一包花紅柳綠的東西,她走近一瞧,都是些孩子穿的小衣裳。

    孟妱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個虎頭帽,道:“這是嬤嬤要送給長姐的?”

    李嬤嬤怔了怔,問道:“大姑娘有喜了?”

    孟妱點了點頭,抿脣應了一聲。

    嬤嬤瞧着她的眼色,心裏也多些酸楚,她知孟妱這幾年來也都一直想要個孩子的。如今……

    “大姑娘有人疼呢,也輪不上老奴,”李嬤嬤淡淡笑了一句,接着指了指那頂小虎頭帽,問道:“你當真不記得了?”

    孟妱復細細端詳了一番,“記得什麼?”

    李嬤嬤又從那堆小衣裳裏扯出了幾件小鞋兒肚兜兒,“這都是你小時穿戴過的,皆是夫人一針一線縫製的。”

    孟妱知道,這句夫人,說的是她的母親。她從未見過的母親。

    她伸手緩緩撫上小帽兒上的刺繡,甚是精細,從前只聽嬤嬤說過,母親是大家閨秀,不僅頗通琴棋書畫,更是有一手好針黹。

    “那時夫人還懷着你,老奴怕她累着,想替她與你做些小衣,”嬤嬤拿起一件大紅色的小襖,輕輕疊了起來,“她非是不肯的,硬是要親自做給你纔是。”

    李嬤嬤似是想到什麼一般,笑了笑:“你可不知,你娘疼你比疼哥兒還要多些。”

    “定是因哥哥比我頑劣,”孟妱只隨口說了一句,她並未注意到李嬤嬤的臉色變了變,她接着道:“母親確是疼我。”

    “她將命都給了我。”

    孟妱忽而覺着,或許爹爹偏疼長姐與哥哥,只因母親是生她而死的。她摸了摸小帽兒上的眼睛,是用墨玉做的,栩栩如生。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