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郡主終於和離了 >第 75 章 第 75 章
    良久,孟妱才見沈謙之進了馬車,她方纔覷看外面的時候,便見外祖母在與他說話,她還是沒忍住問道:“外祖母與你說了什麼?”

    “老太太說,若是有一日你不想要我了,就把我給休了。我回說,她敢的。讓她老人家放心。”沈謙之瞧着她,神情很是認真。

    孟妱見他提及休夫之事,便垂下眸子不再與他說話。

    因着她急於回京去,是以路上便讓衛辭將馬車趕的快了些,路過有一兩個驛站甚至沒有歇息。當轉爲水路時,她已覺身子倦怠至極,通身沒什麼氣力,只躺在船艙內,覺着周身都暈暈乎乎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了眼,早已分不清自己是睡着還是醒着,只覺口中乾的很,榻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盞茶水,她欲伸手去拿,但渾身不剩半分氣力,明明近在咫尺,她就是拿不到。

    沈謙之在她不遠處倚靠着,她不知他是不是在睡着,思忖良久,還是沒有開口,只還盡力去探。

    “譁啷”一聲,杯子掉落在了地上,茶水盡數灑在船板上。

    沈謙之驀然睜開了眼,便瞧見了眼前的這幕景象。他忙起身上前將地上的茶杯撿了起來,回身問道:“是要喝水?”

    孟妱伸出去的指尖微微蜷了蜷,低聲應了一句。

    沈謙之提起茶壺,重新拿了一個茶杯,滿斟了一杯水。俯下身去,將孟妱身子攬起,端了茶盞就往她脣邊湊去。

    方纔那一幕被他看到,孟妱原有些羞赧,此時見他要這般喂她,忙伸手接住茶盞,聲若蚊吟:“我自己來。”

    沈謙之也未堅持,只將杯子遞到了她手中,待瞧着她喝的差不多了,才問道:“既想喝水了,爲何不喚我?”

    孟妱雙手緊攥着茶杯,她悶悶的性子,原什麼都不想說的,但思及沈謙之前幾日與她說的話。便覺着,或者,她也該試着去邁出一步。

    “我只是……還不習慣。”她聲音極輕的說道,說罷,她又顧着勇氣道:“沈謙之,我難受……好像有些暈船,不大舒服。”

    孟妱說罷,便順勢枕在了他腿上,深抿了抿脣。

    聞言,沈謙之心內亦是一悸。他們雖做了三年的夫妻,但相處在一處的時日並無多少。總共的兩次房事,亦都是不愉快的。

    他們從未做過真正的夫妻,他方纔的話還有幾分責怪之意,怪孟妱仍不願信任他,不願倚靠他。

    但當孟妱主動親暱時,他何嘗不是心跳不止,他亦尚未習慣這般親密的相處。

    沈謙之原想接過她手中的茶盞,但他們二人之間如何有這樣的默契,一個伸出手時,另一個還將茶杯握在手裏。

    他就這麼捉住了孟妱的手。

    本來躺在他腿上,已是極其的不自在,現下又被沈謙之握住了手,孟妱只覺她此時不但暈暈乎乎,還渾身發熱起來。

    曾經走在他身後的無數次,她都想要上前牽住他的手,後來,她也的確放肆過一回。可對上他那雙冷厲的墨眸,她的勇氣便消散殆盡了。

    思及此,孟妱便忙鬆了手,身子往裏靠了靠,離開了他的腿。

    手中只剩茶盞冰涼的溫度,沈謙之強烈跳動着的心,這才緩了下來。見她動了動身子,忙問道:“可是又不舒服了?”

    孟妱微搖了搖頭,她驟然想起,沈謙之後來做的這許多,會否覺着是歉疚於她,或是可憐她?纔想同她做一回真正的夫妻。

    沈謙之將茶盞安置在了一旁,還想說什麼,便聽見她道:“我想歇一歇。”

    聞言,他便抿上了脣,只坐在不遠處靜靜守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船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將沈謙之吵醒了,他睜眼看時,發覺身上多了一件外衣,下意識望向矮榻,卻見孟妱已不見了蹤影。

    心內猛地一緊,他一把撇開衣衫,便大步朝外走去。

    “懷儀,懷儀!”沈謙之大步跨出船艙,便高聲喚着孟妱的封號。

    在船板上坐着與船家閒話的衛辭被沈謙之突然的行徑嚇了一跳,只怔怔的望着他,半晌說不出來。

    “她人呢?”沈謙之幾乎咬着牙問道。

    衛辭將口中的一口酒吞了下去,才緩緩道:“在……在後頭呢。”

    話落,沈謙之便大步朝船後頭走去了。

    衛辭朝着坐在他身旁的船伕擡了擡眉,道:“方纔說到哪兒來着?”

    那船伕卻望着沈謙之離去的背影,久久不得回神,半晌,見沈謙之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半遮着口,悄聲對衛辭道:“你家主子,還有這等斷袖之癖?”

    衛辭頓了一瞬,皺眉瞅了他一眼,“瞎胡說什麼呢!”說罷,看着船伕瞧主子的眼神,這纔想起,孟妱一路上都是男裝打扮,雖瞧着秀氣一些,加上她用藥後嗓音的緣故,任誰也瞧不出她是個女人來。

    又是同寢,又是這般撕纏。

    也怪道船伕會這般說,須臾,他只將那人瞪了一眼,道:“休要多管閒事!”

    沈謙之幾步走至船尾,見孟妱好端端的站在那裏,心內纔鬆下了一口氣。他並未再往走,只靠在憑欄前,遠遠的望着她。

    *

    沈謙之抵達京都時,已至初春時節,天還冷的緊。馬車一入城門,便有人攔住了。

    衛辭高聲呵道:“也不瞧瞧是誰的馬車,也敢在此攔着?!”

    那守門的侍衛臉上露出了爲難之色,他既不想真得罪了某個貴人,卻也不敢瀆職,正躊躇間,一個穿紫袍官服的緩緩走了過來,朝那侍衛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接着,他朝着馬車作了一揖,道:“沈大人,例行公務,得罪了。”

    孟妱也坐在馬車之內,她一聽這聲音。便覺着有幾分耳熟,暗暗朝外瞥了一眼,那人雖半低着頭,她卻也能認得出。

    是孟沅的夫君,大理寺丞甄岢。

    因着孟妱已扮作了男裝,沈謙之未說什麼,便領着孟妱從容的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便聽甄岢道:“沈大人身子矜貴,便讓下官來親自檢視。”

    沈謙之瞥了一眼甄岢,只略點了點頭。少時,甄岢伸手緩緩掠過他袖口,卻往他袖子裏塞了一張紙條進去。沈謙之目光頓了頓,待他檢視完畢後,才淡淡道:“現下,本官可以入城了?”

    甄岢亦與他深深回望了一眼,道:“大人,請。”

    少時,沈謙之先行上了馬車,孟妱餘光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甄岢,忙跟着往馬車上去了。雖說她與甄岢見過的次數並不算多,但每次都是在孟沅的大鬧之下難堪萬分的。她生怕甄岢會認出她來,直至車簾緩緩垂下,她都覺着,好似有一道視線一直在她身上一般。

    沈謙之察覺出她的不對來,低聲問了一句:“怎的了?”

    孟妱知他此回入京,是有要緊事要做,她亦爲陛下掛心,是以只道:“沒有什麼。”

    見馬車緩緩駛過烏衣巷,沈謙之知孟妱的郡主府在此處,他緩緩開口道:“此次入京,你的身份不宜暴露,這郡主府……”

    孟妱連忙點了點頭,她自是知曉,這郡主府,她是住不成的。敦肅王府,更是不能回去,那個她視若親父的人,竟一直都是她的敵人。

    “我知道,”她只低低的說了一句,“……我同你回沈府去。”

    孟妱此話一出,沈謙之怔了一瞬,忙沉聲回道:“好。”

    他心內自是歡喜的,現下沈府,確是她最合適的去處。可他也知曉,孟妱心內並不願往沈府去,是以,他才壓根沒有開這個口,只想着,再想別的法子安置,卻沒想到從她口中聽得這樣的話。

    下了馬車,衛辭便跟在身後道:“大人是要明日上朝嗎?屬下去向宮中遞摺子。”

    沈謙之頓了頓,同他道:“不急,”他說着,一面向裏頭走去,繼續道:“明日下了朝,想法子將大理寺丞甄岢暗地接來府上。”

    一個小小大理寺丞的舉動,原不能改了他的主意,可馬車回沈府的這一路上,沈謙之明顯覺出,京城的佈防較先前,已重了許多。

    衛辭點了點頭,便退下去了。

    進了院門,便只剩孟妱與沈謙之了。

    沈謙之雖走在前頭,但他的眸子卻終於暗暗瞧着跟在身後的人,見她步子明顯慢了下來,他的心亦跟着揪起了。才進了第一道門,沈謙之便身後將她攬至一旁的牆上,俯身耐心的低聲道:“若是你實在不願進去,不必勉強自己,我有其他法子。”

    許是怕教人看見,又或是怕她聽不見,沈謙之身子俯的很低,她甚至可以聞見他身上的清香。

    雖說已是初春,卻也正是春寒料峭之時,一陣風吹過,他的髮絲打在她臉上,輕輕柔柔的,好似也在盡力撫平她內心的抗拒。

    “不礙事的,走罷。”離的太過近了,她連頭都不敢擡,只低聲說了一句。

    “什麼?”她的聲音本就小,加之一陣風從耳旁吹過,含含糊糊,他並沒有聽見孟妱在說什麼。

    她現下穿着男子的衣裝,還是這般姿勢與沈謙之站在一處,孟妱只覺渾身都不大自在,怕他再問,驀然擡起頭來,聲音略微焦急的道:“快進去吧。”

    孟妱輕蹙着眉頭,語氣微嗔,雙眸宛如含着一汪清泉般望着他,且近在咫尺。

    “懷儀……”沈謙之喉頭滾動了一下,聲音帶着幾分低啞。

    恰在這時,玉翹正帶着幾個丫鬟從府外回來,見是沈謙之回來了,忙帶頭屈膝行禮道:“奴婢見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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