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彤興沖沖抱來了一隻小貓,“太后,您看這隻怎麼樣,這是繡虎貓,溫順乖巧,壽命也長。”
言鑰眼前一亮,驚喜地從丹彤手裏抱過了那隻黃白相間的貓崽子,“這不是胖橘嗎?”
“什麼橘?”丹彤顯然聽不懂。
言鑰捏了捏它的小爪子,軟軟的,解釋道,“就是貓身上帶了橘色,聽說這樣的貓長大了都很胖。”
“原來是這樣。”丹彤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在她的記憶裏,貓都是用來抓老鼠的,至於身形,一點沒注意過。
小貓咪安安靜靜的,都不鬧騰,言鑰摸着它身上蓬鬆的毛,心情很好,“真的好乖呀,等它再大點,就送到耀兒那邊去。”
丹彤聞言笑道,“皇上收到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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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一隻小橘貓,言鑰也不無聊了,趁着天氣正好,她決定帶這小傢伙去曬曬太陽。怕人多會嚇着它,所以言鑰又只帶着丹彤出門了。
來到御花園時,一陣嫋嫋的琴音隨風飄來,小貓咪原本懶洋洋的頭擡了起來,言鑰也被吸引了,順着琴聲走去,不一會兒,彈琴之人便出現在了眼前。
言鑰站在一棵樹旁,覺得遠處美人撫琴的場面看起來很是撩人心絃,可惜耀兒不在,不然,按照一般宮鬥劇的套路來看,這就是得寵的前奏啊。
此時,一曲畢,言鑰想了想,讓丹彤先回壽安宮,自己則抱着貓饒有興趣地走了過去。
而剛剛彈完一曲鳳求凰的孟玉蘭,望着手中的琴,心中愁緒萬千,毫無準備地就遇見了那個人,見面的第一印象還不怎麼好,他那副態度,怎麼看也不像是喜歡她的樣子,難不成他真的喜歡小妹那樣的?她不會在殿選的時候直接被略過去吧?沒等孟玉蘭想出個可行的辦法來,眼前就忽然出現了一雙腳,孟玉蘭擡起頭,就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言姐姐?”
言鑰又被叫了一次姐姐,很不好意思,可若是改其他的稱呼,言姨?言伯母?言姑姑?好像都怪怪的,於是只能默認了這個“姐姐”,笑道,“又見面了,我記得你是姓……孟。”
孟玉蘭放下琴,站了起來,一派端莊地笑了,“言姐姐好記性,我叫孟玉蘭。”只是心卻好似被澆了一壺醋,剛剛還在想那個人,一轉眼就碰上了他的心上人,這是在提醒她什麼嗎?
言鑰對孟玉蘭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你剛剛彈的曲子真好聽,叫什麼?”
孟玉蘭:“……”被這身份特殊的人問了,她感覺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硬着頭皮答道,“鳳求凰。”
言鑰愣了一下,隨後又反應過來,也對,這是秀女,彈這曲子也很正常,“挺好的曲子,要是皇上聽見,一定很喜歡。”
孟玉蘭聽了這話臉色卻變了一瞬,聲音也變得低落,“皇上見多識廣,哪裏瞧得上我這靡靡之音。”
靡靡之音?言鑰仔細思索了一下,好不容易纔在記憶深處找到了這詞的意思,是指萎靡不振的音樂。言鑰的肩塌下了幾分,自己在山上與世隔絕二十多年,真是要廢了,那些學了半輩子的知識全還給老師了,這可不好,她現在是太后了,以後早晚要面對一衆臣子家眷的,可不能給兒子丟臉,今後還是多看點書吧,早點把學過的東西再撿起來。
孟玉蘭也沒推拒,坐回了剛剛的位置上,“非也,秀女進宮不能帶大件的樂器,這琴是百花宮裏發下來的。”
言鑰有點驚訝,原來這是統一配備的琴,不是她慣用的,“普通的琴就能彈得這麼好聽,看來你技藝很高了,練了多久?”
“我也記不清了。”孟玉蘭把琴放回了膝上。
都記不清了,言鑰更驚訝了,“那就是很久了,原來你這麼喜歡琴。”
“也不是喜歡,只是……”孟玉蘭的手撫摸着琴絃,眼神變得有些幽深,“曾經有個人,被暗地裏嘲笑說琴聲有形而無神,匠氣太重,到底是個追名逐利的,不堪爲伍,我知道之後很不服氣,就想着,若我能成爲琴藝大家,是不是就能替他爭一口氣了。”
“他是你什麼人啊,親戚嗎?”
“……我也不知道他算我什麼人。”
懷裏的小貓伸了個懶腰,又趴着不動了,言鑰看向了孟玉蘭的臉,那上面滿是懷念,她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試探道,“那個人……該不會是你的情郎吧?”
“哪裏的話!”孟玉蘭被這“情郎”二字給驚着了,連忙撇清,“我可沒喜歡過什麼不相干的人。”
可你的神色不是這麼說的,言鑰感覺孟玉蘭這緊張的反應頗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那他是誰?朋友,還是知己?”
孟玉蘭沉默了。
言鑰雖感覺問一個不熟悉的人私事有點失禮,但這可是秀女,是有可能嫁給耀兒的人,遂不依不饒問道,“告訴我唄,我這個人嘴巴可嚴着呢,不會告訴別人的。”
孟玉蘭有點惱了,這人怎麼這麼愛追根究底,自己都沒追究她跟皇上的關係呢,“不是朋友,也不是知己。”
可言鑰有點不信,見她臉色變差,也沒再追問了,只是道,“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不過我提醒你哦,秀女可是半隻腳踏進了後宮的,心裏裝着人還來選秀是不道德的。”
孟玉蘭本來還能維持着平靜,可聽到這帶着指責的話,一時氣惱,衝動道,“就準皇上喫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秀女們就不能心裏裝着別人了!”有了心上人還娶妻納妾,還選秀!
言鑰被她這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等回過味來,瞪大了眼睛,這還真是已經心裏有人了,“你不能因爲以前的皇帝后宮三千,就理直氣壯了,我聽說現在龍椅上的這位此次選秀只打算留一個人,不留人也是有可能的……”
“什麼!”孟玉蘭驚叫一聲,打斷了言鑰的話,“他……他……”他不會是想連裝都不想裝了,直接封妃吧?孟玉蘭一時間心裏又酸又苦,原本知道他搶回了心上人就已經夠難受的了,現在知道他竟不打算再留下別人,自己一丁點機會都沒有,就更難受了,不對,他都要跟心上人長相廝守了,自己還留下來做什麼?
言鑰見她的臉跟調色盤一樣,變了又變,小心地開口,“這樣不好嗎,至少你不用在心上人和皇帝之間左右爲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