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教一些藥理,秦淮兒還教了一些自救,譬如遇到火災、溺水、中毒,看的這些小娃娃一愣一愣的。
秦淮兒回了家中還要研究藥理,畢竟現代中醫和古代中醫的差異實在太大了,老秦見女兒這般用功,默不作聲的甩下一本古樸的醫書。
“謝謝阿爹。”秦淮兒翻開一看,內容頗爲深奧,勉強也能瞧懂一些。
“書院裏那些小潑皮你可還能應付?”老秦坐在門檻邊上,斜靠在門上,酒壺打翻在地,顯然已是喫醉了酒,可對於老父親的突然的關懷,秦淮兒應聲道:“書院裏有個陸夫子時常幫我,所以還能應付。”
“哪個陸夫子?”老秦一聽立馬酒醒了大半,轉頭看向秦淮兒道:“就是那個被砸破頭的小子?”
秦淮兒笑道:“阿爹怎曉得,難不成那日真是阿爹去看的診?”
老秦看着倒地的酒壺,心疼扶正,冷聲道:“碰巧去看了診而已,我可不是爲了秦川兒那小子。”
秦淮兒放下醫書走至老秦面前,逗趣兒道:“當然不是爲了川兒,你是爲了賺酒錢去。”
“困了,困了!”老秦擺了擺手,拿着酒壺站起身走了幾步路後,突然轉頭道:“明日起教你鍼灸。”
秦淮兒眼前一亮,她在現代也學過鍼灸,可那技術還真的不怎樣。
第二日清晨,天光破曉。
秦川兒便早早起來給阿姐做了早飯,拉扯着秦淮兒上學去了。
“阿姐莫不是忘了還要給夫子換藥。”秦川兒一手提着書袋兒,一手幫秦淮兒提着藥箱。
秦淮兒雖說是姐姐,可是日常的飲食起居,還是秦川兒比較自立自強一些,弟弟在前頭走着,姐姐嘴上咬着包子,邊走邊系衣帶。
到了書院,還未有一人,秦川兒將手中的藥箱遞給秦淮兒,“阿姐你快些,等會就上課了。”
秦淮兒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隨後敲門道:“陸半雲,我給你換藥來了。”
開門的並不是陸半雲,而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眼角長了些皺紋,可氣韻天成,自有一種高貴感,讓秦淮兒後退了一步。
“母親,這是小秦,來我換藥的。”屋裏傳來熟悉的聲音,以及幾聲咳嗽聲。
陸半雲病了?而這眼前的婦人是他母親?
秦淮兒擡眼看向婦人道:“陸夫人,容我進去瞧一下陸……夫子。”
陸母臉上原本的愁容化開,露出和藹地笑來:“我聽陳大娘說起過你,可是小秦大夫?”
哪個陳大娘?秦淮兒無心去理會這些人來,只是應了一聲。陸半雲還在臥牀,帳幔垂着,裏頭的人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她掀起帳子。只見陸半雲滿臉病容,頭上的紗布纏着更顯得病態。
“昨日給你換藥的時候還好好的,今日怎的就這般了?”秦淮兒聲音略有些顫抖。
“無礙,想來是春日乍暖還寒,我身子本就弱,極是容易得風寒。”說着便咳嗽起來。
脈象奇怪,不似正常人,也不像一般得了感冒的病人,秦淮兒頓時頭如大斗,她雖學藝不精,但是簡單的病症按理說無甚大問題,今日怎的就把不出脈來了。
除非是什麼大病,瞧着這般年輕也不至於,她沉着臉道:“你這不像風寒。”
陸半雲和陸母久未說話。
“煩請陸夫人幫我知會院長,今日早上的課不能上了,我去請我阿爹,這病我看不了。”秦淮兒急吼吼的跑了出去。
“阿爹,陸半雲病了,他的脈我診不明白。”秦淮兒拉着老秦往書院趕,老秦上氣不接下氣道:“你個死丫頭,這麼急作甚,一時半會兒又死不了,平日裏是不是偷懶了,診脈都不會了。”
秦淮兒也未說甚,只是將老秦拖着跑到了書院青淵閣中。
老秦診着脈,神色凝重,每每意欲開口最後都閉了嘴。
“秦老先生,我兒到底得了何病?”陸夫人焦急問道。
陸半雲倒是鎮定得很,勸慰母親道:“無礙的母親,莫要擔憂。”
“我藥箱中有銀針,你依次刺入合谷穴,曲池穴,天樞穴。”老秦指了指藥箱,見秦淮兒還是如木頭一般的站着,白了一眼道:“昨兒喝多了酒,還未醒酒,怕是扎不準,說是要教你鍼灸的,送上門的練手工具你不要?”
這時秦淮兒才意識到老秦得話,當着病人和病人母親的面兒說出這話有些不妥吧,她解釋道:“陸夫人,陸夫子你們且放心。”
“有你在,我放心。”陸半雲溫潤的眼眸使得秦淮兒安心了不少。
施針的時候,陸夫人出了青淵閣爲陸半雲準備早膳去了。
“淮兒開始吧。”老秦取了三根銀針遞給秦淮兒,“穴位可都熟悉?”
秦淮兒點了點頭,後擡頭道:“陸半雲,你脫衣服吧。”
陸半雲愣了愣,俊臉紅了半邊,“要不還是秦老先生來施針。”
一聽這話,老秦沉了臉道:“你們讀書人臉皮就是薄,又不是讓你全脫了,扭捏什麼。”
說着就要幫陸半雲解衣帶子,秦淮兒先一步抓住了老秦得手,隨後轉頭看向陸半雲道:“醫者眼中,萬物如是。”
陸半雲聽此,解了衣帶,脫了上半身的衣物。
倒是讀書人的應有的樣子,皮子比姑娘還要白嫩一些,只是讀書人怎會有如此致命的傷,就在左胸有一道兩指寬的疤痕,像是……正當秦淮兒左思右想不明白之時,老秦在一旁道:“你盯着人家身子作甚,還不快些,你是想讓陸夫子被你盯的羞愧至死嗎?”
秦淮兒和陸半雲皆被老這語出驚人之話怔得說不出話來。
合谷穴,曲池穴,天樞穴依次而下,秦淮兒手穩得很,也未出現偏差,只是秦淮兒心中疑慮,這三個穴位也不是治療風寒之症,倒像是解毒的穴位。
果不其然,三針下去,風半雲嘔出了一小口黑血。
“我開了方子,按時吃藥,配以每日施針,不出半月定然解毒,只是身子若要恢復如初須得調養個一兩年。”老秦將藥方遞給秦淮兒道:“你自己去配藥,我得去補眠了,大清早的可折騰死我了。”
老秦提着藥箱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清淵閣。
憑藉着秦淮兒看過無數古裝電視劇,她已然腦補出了無數劇情,雖是無暇窺探旁人的隱私,但瞧着實屬不忍,於是便脫口而出道:“陸半雲,你一個教書先生,到底是得罪了誰?”
“我母親原是大戶人家的妾,主母無子,怕我和母親爭奪家產,於是對我既是下毒又是刺殺,母親爲了保護我,纔來到此處,此毒伴我年歲已久,今日多謝你們。”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說得人情緒毫無波瀾,聽得人卻是悲從中來,紅了眼眶。
“你放心,日後有我在,那些人可傷不了你。”秦淮兒笑了笑,眉眼彎彎,如一輪新月溫潤着眼前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