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大陸玄清國。

    尚書府後山最偏僻的一間獸圈裏。

    一個蓬頭垢面、全身佈滿傷痕的瘦弱女孩,正了無生機地跪在地上,她的臉全部埋入一個堆滿肉骨頭的鐵盆內。

    身體的強烈不適衝擊着李清鳳的神識,她幽幽甦醒,嗅到了一股腐爛的惡臭味。

    李清鳳睜開雙眼,入目的便是一盆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獸骨,裏面都發黴、腐爛、生蛆了。

    一股無名之火熊熊燃起,她一掌就將面前的鐵盆掀翻:“是準?敢讓她堂堂鳳仙宮宮主喫這種噁心的食物!”

    “怎麼,不裝死了?還真以爲你長了多大的本事,竟敢掀翻狗盆!”一個身穿橙色衣服的丫鬟,剛說完就揚起手掌,朝李清鳳臉上扇去。

    李清鳳只覺身側一股冷風襲來,她立即躲避,雙腿站了起來。

    可是,還是慢了一些,那巴掌生生拍在她的小腿上,火辣辣的痛。

    我怎麼了?爲什麼全身一靈力都沒有?下一瞬間,李清鳳只覺腦海像是突然被人敲開,強塞了許許多多東西,那是原本不屬於她的記憶……

    原來,她穿越了,不再是靈界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鳳清閣閣主李清鳳,而是尚書府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十五歲傻子大小姐……

    丫鬟見李清鳳竟然敢躲,怒氣衝衝地用力拉着手中的鐵鏈,口中訓斥道:

    “賤狗,什麼時候允許你直立行走了,做狗就要有做狗的樣子,跪下,四肢趴在地上爬行,將地上的肉骨頭全部撿起來吃了!”

    李清鳳還沒來得及細細回憶原主的過去,突然感覺脖子一緊,整個身子便被一股巨力牽引着不由自主地朝地上摔去。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脖子上像罪大惡極的兇獸一樣被套着沉重的鐵枷鎖,牢牢地拴在這間房子的鐵柱上。

    她立即雙手用力地拉着鐵鏈,這才穩住身形,坐在了地上。

    李清鳳氣得目眥欲裂,沒想到,這種喪權辱身的懲罰,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

    突然間,她感到眼中有兩個穴位被她強烈的怒氣衝開,眼前的一卻都變得不同起來。

    “三小姐,我真的被她氣得都不想訓了,您看她蠢得連狗都不會扮演,這樣的人怎麼配當太子妃!奴婢覺得這婚事反正是皇上與我們尚書府訂下的,只有像三小姐您這樣的天才美人,才配得上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橙衣女子假裝氣呼呼的討好面前的那位一直冷眼旁觀的白衣女子。

    “喲,終於裝不下去啦?奴婢就覺得這廢物在裝死,好藉機逃掉進食肉骨頭!”一個身穿綠色衣服的丫鬟,長得牛高馬大,手上正拿着一把斧頭,不慌不忙地從門外走進來,話語中滿是嘲諷。

    “哼!管她剛纔是真死還是假死,總之,我今天就要她死!快點給我將她大卸八十塊,收好後放到藥房內煉成丹藥,到時給大哥服用,本小姐再也不要來這噁心的地方!”穿着一襲白色長裙的女孩惡毒地吩咐道,眼底滿是濃濃的嫌棄。

    李清鳳認出這個長得很美,但行事卻非常惡毒的女孩,她的名字叫李清鸞,今年十三歲,是原主同父異母的妹妹。

    原主能有今天的遭遇,全拜她與其母所賜。

    一年前,原主的生母爲了給她去暗幽森林採摘靈藥覺醒天賦神通而落入妖獸之口,屍骨無存,父親對此甚是傷心、惱怒,不再管原主這個低智兒,任由她自生自滅。

    可原主母親一死,單純的原主就被當今主母、曾經的二姨娘設計陷害。

    爲了防止她逃走,二姨娘廢掉了她一身的修爲,將她當做牲口圈養了起來,隔三差五地派李清鸞和下人過來抽取她的骨髓與鮮血,用來給李尚書唯一的兒子洗精伐髓,提純血脈。

    兩個丫鬟聽了主子的命令,紛紛做好準備。

    橙衣丫鬟眼神中充滿輕蔑,緊緊拉着鐵鏈,防止李清鳳亂跑,彷彿眼前即將死亡的就是一條狗似的,她嘴裏還忍不住毒舌一句:“能在死後,身體還能有機會被煉製成丹藥,體現你存在過的最後一點價值,你就偷着樂吧!”

    綠衣丫鬟雙目嗜血,有些激動的添了添嘴脣,她殺過人,宰過羊,剁過豬,可還從來沒有用斧頭將人砍成一塊塊的,這人還是曾經高高在上的主子。

    她心底涌起一股擺脫奴婢的成就感,彷彿這一刻,她就是當家主母,掌罰府中衆人生死。

    她走到李清鳳身前,提起斧頭就要朝下砍,李清鳳一聲冷笑,眸中閃爍着幽深的光芒,一手抓起兩根肉骨頭,另一手握住鐵鏈利用巧勁,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把握好時機和方位,讓那斧頭剛好砍在她脖子上的那根鐵鏈上。

    在綠衣丫鬟全力一砍下,“咔嚓”一聲,鐵鏈一分爲二,李清鳳的肉身瞬間得以恢復自由。

    下一刻,綠衣丫鬟措手不及地看到了一雙如同來自九幽地府般的漆黑的眸子,彷彿射進了她的靈魂,令她大腦一陣刺痛,斧頭不由自主地朝身旁橙衣女子的脖子橫砍過去。

    還在想着如何圍困、擊殺李清鳳的橙衣丫鬟,突然間驚覺自己的頭從身體上飛了起來,“碰”的一聲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她雙目睜得猶如銅陵般大,很快便沒有了生機。

    綠衣女子顯然沒有想到會造成這種後果,看着眼前的無頭屍體,她嚇得斧頭不由自主的掉落在地,猝不及防地砍在自己的雙腳上,鮮血四濺。

    “啊——鬼,鬼啊!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你,是三小姐,三小姐讓我殺的!”她嚇得語無倫次的痛呼着,癱倒在地上。

    剛纔的飛揚跋扈頃刻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

    李清鸞看着李清鳳的動作嫺熟,有血有肉,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是這個人彷彿換了一個靈魂,與之前傻乎乎的李清鳳判若兩人,不過想到誰人在面對死亡時,還能那麼老實淡定,等着別人來殺呢?

    她很快便從震驚中冷靜了下來,瞥了一眼癱坐在地上大吼大叫的丫鬟,眼底飽含不滿,“別吵,連個將死之人都對付不了,反而殺了自己人,真沒用!”

    李清鳳手上拿着兩根肉骨頭,眼神如刀子般峯利,“好一個蛇蠍心腸的妹妹,如此不顧手足之情,你的好日子馬上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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