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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漢關要是認識安代,大概會被藝術才女罵“直男”。

    傳言八卦這種東西,鄭予安向來不會盡信,這幾天他都在加班加點地看wego的財務狀況,領導加班,一個部室的員工也只能陪着。

    陳莉第三次進來清菸灰缸時,鄭予安才發現他的煙抽完了。

    “幾點了?”他問陳莉。

    陳莉:“快十一點了,要走嗎?”

    鄭予安看了眼表格,煙抽多了嘴裏泛苦:“走吧,我來關燈。”

    陳莉知道他體貼,也沒爭,先出去收拾東西。

    鄭予安保存文件,關了電腦,他把西裝掛在臂彎裏,檢查完電源才推門出去。

    陳莉在等他。

    “晚上開車要小心。”鄭予安按下電梯鍵,“要沒什麼事不用陪我加班這麼晚。”

    陳莉笑着說:“沒事的鄭總,我老公這陣子晚班,正好來接我。”

    鄭予安反應過來,知道自己這是被硬塞了一嘴狗糧,噎得有些難受。

    自從被借調到銀監去之後,鄭予安已經三年多沒與女往過了,他又沒有獵豔和約炮的習慣,想來竟是如同和尚一般,素了太久。

    門口果然有車在等着陳莉,鄭予安看了一眼,感覺這口狗糧味道甚是寂寞,想想有些後悔沒把wego的材料拷備一份,漫漫長夜,孤枕難眠的,最起碼還能有事幹。

    誰都不想開門紅剛結束就連續加班,鄭予安也不樂意這麼手底下的人。

    白間在週五的時候來jz銀行開了戶,鄭予安特意抽空下樓去見他。

    兩人辦完業務後,在附近的星巴克喝了杯咖啡,白間邀請他來參加自己週日的陶藝展。

    “很私人的展,來的都是些朋友的朋友。”白間知道鄭予安是個有分寸的,男人雖然體貼又溫柔,但始終保持着適當的距離,他不是“那邊”的人,對自己更是尊重有餘,親密不足。

    鄭予安看出了他那點避嫌的心思,笑着道:“老師的展我怎麼能不去,邀請函呢?”

    白間發了電子版的到他微信上。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才分開,鄭予安回辦公室之前去了一趟吸菸區,結果秦漢關也在。

    男人手裏夾着煙,看到他揚了揚腕子:“來了。”

    鄭予安也從蘇煙殼子裏敲出一根來,叼在嘴裏。

    秦漢關又嘴賤:“你這煙不夠兇。”

    鄭予安瞟了一眼對方手上的南京,不太想討論這話題。

    秦漢關倒也不會一直找他的茬,兩人邊抽菸邊談公事,最後還是說回到了wego的業務上,對方的財會能力很強悍,規模也大,一路版圖擴下來,鄭予安最清楚不過,秦漢關從不懷疑鄭予安的能力,只是和大企業的財務過招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晏舒望手底下除了章晉外還有羅燕,左右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還是德勤的客戶。”秦漢關彈了彈菸灰,“不少大銀行都盯着呢。”

    鄭予安:“我們跟的時間久,總有優勢。”

    秦漢關:“晏舒望不好伺候,你見過就知道了。”

    鄭予安煙抽了一半,笑笑道:“不得罪他就行了。”

    “你想的倒是容易。”秦漢關嗤了一聲,又說,“他酒量很不錯,你兩能棋逢對手下。”

    鄭予安說:“不喝混酒就行。”

    秦漢關叼着煙笑,他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來給鄭予安看:“我有那傢伙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鄭予安剛想說不用,奈何秦漢關已經把手機懟到了臉前面,他一低頭就能看見。

    “怎麼樣?”秦漢關問。

    鄭予安夾着煙的手沒有動,菸灰燒斷了一些,細碎落在了袖子上,鄭予安纔回過神來。

    “你這個是哪兒偷拍的?”鄭予安忍不住問。

    照片裏的男人的確是長髮,五官因爲離得太遠拍的並不清楚,身量很高,鶴立雞羣,是個穿衣架子。

    秦漢關沒什麼負罪感:“問他們公司小姑娘要的。”

    “……”鄭予安手裏的菸屁股差點沒拿住,他無奈道,“領導,你男女關係不要太亂,別惹麻煩好吧?”

    說好要去白間的展,鄭予安星期日便沒賴牀,他順便去接了安代,對方很忙,在他車上講了幾乎一路的電話。

    快到地方時安代纔有時間給他介紹。

    “今天來的很多都是些企業負責人。”安代翻出車頂的擋板,對着鏡子抹口紅,“資本家呢。”

    鄭予安笑道:“都不懂藝術,來幹嘛呢?”

    安代看了他一眼:“說得好像你懂似的。”

    “我是不懂。”鄭予安替她拉開車門,彎下腰遞出胳膊,“所以纔來長長見識啊安老師。”

    白間是展會主人,忙起來總有招呼不周的時候,鄭予安算是安代身邊的男伴,自由度要比別人高不少,就算大部分都是不認識的臉,也不覺得有什麼拘謹的地方。

    作爲現代陶藝的領軍人物,白間的代表作形象是一隻貓頭鷹,鄭予安在他這邊買過一個菸灰缸,如今還一直用着。

    與安代打過招呼後,鄭予安一個人在別墅逛了會兒。

    來的人裏面的確有不少企業負責人,金融只要半個圈子一重疊,鄭予安的社交就沒什麼難度,某老闆、某總的互相客氣兩聲,手裏帶來的名片到最後都不太夠用。

    甜品臺上擺着香檳,安代取了兩杯來,與鄭予安碰了碰。

    “那一邊是白間圈子裏頭的朋友。”安代朝着走廊盡頭努嘴。

    鄭予安要開車,不打算真的喝酒,他問:“都是藝術家?”

    安代:“怎麼可能,也有大老闆的,他們基本上都是朋友帶朋友,好幾個我也不認識。”

    鄭予安起初並不在意,看過去一兩眼便挪開了視線,白間似乎說了什麼,一行人才移動了位置,人影交錯換位,鄭予安又多瞄了幾眼。

    安代打量他神色:“有認識的人?”

    鄭予安等那夥人消失在了視野裏,纔不怎麼確定道:“我也不曉得。”

    安代莫名其妙:“你最近太忙了吧?”

    鄭遠安嘆息似的笑了笑:“有可能。”

    星期一大早上章晉就來了電話,他在電話裏嗓門沒降音,吼出了立體環繞聲來:“小鄭啊,什麼時候來啊?”

    鄭予安正在收拾東西,他肩膀擡高了夾着手機,笑道:“下午就來。”

    章晉:“中午就來吧,我們大樓食堂的菜不比銀行差。”

    鄭予安想想也沒什麼問題,便跟秦漢關打了聲招呼,帶着陳莉先過去。

    同樣是在園區,wego的大樓在湖東的科技創業園裏,算是斥巨資建的,南北兩棟,中間天橋連着,頂上掛了巨大的wego霓虹燈,要是夜裏過來,一定非常醒目。

    章晉親自出來接人,等電梯的時候又給他遞了根菸。

    鄭予安接了卻沒點上,他隨意把煙攏在掌心裏,進了電梯。

    “去我辦公室?”章晉叼着煙說話。

    鄭予安點頭,他回頭吩咐陳莉:“你找羅姐去聊聊天。”

    陳莉笑着答應了一聲好,等她出去後,鄭予安才把章晉給的煙點上。

    章晉:“等下見見我們晏總?”

    鄭予安瞟他一眼,把煙兩指夾着,手腕貼在臉頰邊上:“不是說好去食堂喫飯嗎?”

    章晉笑:“你以爲真會讓你喫食堂啊,咱們沒那麼摳。”

    鄭予安笑笑,不置可否,他和章晉沒聊多久,羅燕便來了。

    四十出頭的女人,一朵開不敗的花,鄭予安總覺得羅燕這八年間好像沒什麼太大變化,只妝容更明豔了些,她比章晉要客氣,喊鄭予安“小鄭總”。

    其實鄭予安也有三十了,稱呼個小字總有些賣嫩的嫌疑,但這房間裏除了陳莉,基本都大他半輪歲數,倒也不是叫不得。

    結果四個人最後還是去了wego的食堂,章晉之前說他們不摳的話就跟fg四個字母打在他臉上一樣。

    反過來還要鄭予安安慰他:“我真不介意喫食堂。”

    這話的確發自肺腑,就算是員工食堂,wego的餐廳有夠得上飯點水準,甚至還有點菜服務,算是挽救了些章晉的顏面。

    與不抽菸的女士同桌,鄭予安自然不會吞雲吐霧,他喫到一半的時候發現樓上又下來了人,羅燕“呀”了一聲,有些意外道:“晏總來了呢。”

    鄭予安擡起頭,跟着看了過去。

    晏舒望,三十五歲,未婚。

    秦漢關那邊還有兩個標籤:長髮,大美人。

    名字、年齡、婚姻狀況肉眼其實看不出來,但大美人和長髮這兩個點,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錯的。

    只是驚鴻一瞥。

    鄭予安記得週日在白間的陶藝展上他多看了兩眼的男人。

    與今日不同,晏舒望那天並沒有把頭髮紮起來,他露着光潔的額頭,眉眼像被水墨勾勒過,精美的用任何詞語形容都顯得有些豔俗。

    晏舒望看人時,細長的眼角輕輕挑着,像鳥的羽毛。

    “還挺巧啊。”章晉招呼了一聲,“晏總!”

    晏舒望的目光遊弋過來,落在了鄭予安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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