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時,貝婭滿頭冷汗,她回想起弗洛里爾的淚水,默默地走下牀,沒想到一場夢下來,她還是沒能跟弗洛里爾好好談談,反而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說到底,莉莎究竟是誰呢?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衣架上的禮服,那件粉粉的長裙,索性這只是一件較爲簡單的禮服,不需要裙箍衣撐這些複雜的玩意兒,她直接套上了長裙。
“感覺自己像只花蝴蝶。”貝婭站在鏡子前擺弄着腰際上墨綠的花結,“大紅大綠的,謎修老師怎麼會給我選這種顏色的衣服。”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出門,迎面看到謎修換上了絲綢制的白色寬袖上衣,緊身的黑色長褲襯出了修長的雙腿和腰際曲線,帶跟的皮質短靴,一頭暗紅髮絲在風中微微曳動。
他略微調整了下胸前的褶領巾,看到貝婭到來時,目光一愣。
爲什麼他的衣服就這麼清爽好看?貝婭很難不懷疑謎修老師害怕自己無法豔壓羣芳而故意給她使絆子。
發覺謎修一直盯着自己,貝婭摸了摸臉,害羞道:“怎麼了?”
“轉過身。”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貝婭奇怪地轉過身,忽然腰部一收,她感到呼吸不上來,肝臟都要被擠出來了,“別別別!”
他迅速繫上她身後的束帶,系成漂亮的蝴蝶結式樣,“差點丟了宗宮的顏面。”
“我這禮服就已經夠丟顏面了。”貝婭悻悻地扶着腰,“您倒是穿得好看。”
謎修卻彎起脣角道:“切茜絲,不要把不好看的原因歸咎於禮服,要多加自省。”
貝婭無語凝噎,好吧,他成功地嗆到了她。
“還是謎修老師老練,知道怎麼凸顯自己的優勢部位啊。”
貝婭故意盯着他曲線優美的後峯,謎修聽此臉一紅,拽着她的手腕上了馬車,“你昨晚不是發誓絕不再說這些淫言穢語嗎?”
“對啊,我發誓絕不再說這些話——前提是您不趕我走。”
貝婭往座位上一躺,“因爲您要趕我走,所以最近我的嘴裏會不斷出現這種淫言穢語。”
“爲什麼你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調戲男人?那些話低俗得像出自豔女之口。”
“您突然侮辱我做甚?”貝婭撇了撇嘴,“我沒有故意調戲男人,您別自作多情了,我當然也是會臉紅的,不過只有我喜歡的人才能讓我臉紅!”
馬車行駛起來,車內有些搖晃,謎修突然欺身,右手抵住她身後的車壁,近得呼吸相纏,貝婭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清香,說不出是什麼香味,但讓人很安心。
她果然沒有臉紅,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坦然自若。
他竟然有點不甘心,低頭還想做些什麼,他的雙脣離她的脣瓣只有一毫米的距離了,貝婭卻突然道:“謎修老師,您確定要這樣做嗎?”
“爲什麼不可以?”
融化她的雙脣,撬開那頑固的銀牙,極盡揉碎甜蜜的粉舌,讓那些慾念將他的心靈輕易地擊碎,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墮落和歡愉——
可這些只停留在了他的想象,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收回了雙臂,回到了座位上。
“只有我喜歡的人才能讓我臉紅。”
謎修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去看她的眼睛。
貝婭手枕着車窗,看向窗外,在不經意間,悄悄地鬆了口氣。
馬車駛向海岸,一路穿過守衛森嚴的海石橋,通往那孤島上的懸崖,貝婭趴在車窗上,望着窗外,越來越密集的衛兵與高大建築,上了島之後,便像一片新的天地,皓白的七重拱門後,是通向崖頂逶迤的長長石階。
到這兒就不能坐馬車了,有專人擡着轎輦前來迎接,貝婭和謎修坐的不是同一個轎子,這是專供貴族乘坐的精巧轎子,四個侏儒宮侍擡起轎子,一路搖晃着抵達王宮門口,連綿的建築羣,城堡還坐擁森林和瀑布。
貝婭望着那連接着天際的高聳懸崖,一時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是什麼時候見過。
隨後她的目光回到了那華麗的建築羣,正門是較低矮的倒圓弧形,幾個衛兵站在城樓上不斷巡邏,看到轎子後守門的士兵便立馬放行了,在巨大的金灰鐵門旁拉開一道窄窄的側門,兩頂轎子陸續從側門中進入,趕往蘭斯夫人的宮邸。
貝婭望着窗外,灰白高大的塔樓與宮牆,奠定了這裏冷漠空曠的基調,當然,進入王宮深處後,還是多了不少花園與小徑。
來到一座龐大的花園前,侏儒打開轎門,貝婭看到了已下轎,站在翠綠藤架下的謎修老師,他朝她伸了伸手。
貝婭拉住他的手,從轎子上走下來,跟着他順着石子小徑往裏面走。
“這兒就是蘭斯夫人住的地方嗎?”
“是的,這附近都是公主和王子們的宮院,她是瓦蘭斯的公主,嫁給蘭斯伯爵後才搬離王宮,後來回王宮自然也是住在這裏。”
貝婭想了想,“貝婭特莉絲公主?”
“嗯。”
該說她的名字其實是盜版,可這麼叫着別人貝婭特莉絲公主感覺還是怪怪的。
她看向了花園旁珊瑚紅的塔樓,路邊的夏花和綠葉開得茂盛,卻有一塊顯眼的綠茵空地,貝婭條件反射地道:“這塊空地可以放個鞦韆,如果有小孩子就可以來這兒盪鞦韆了。”
“東境有秋千嗎?”
“謎修老師不知道鞦韆麼?”貝婭奇怪地問道。
他說道:“南方不常看到,我小時候也不愛這些玩具。”
“鞦韆多好玩兒,不過特伊斯的鞦韆是誰發明的?”貝婭好奇地問道。
謎修答道:“據說是遠東傳來的,後來盛行於貴族子弟府邸中。”
“這兒原是有架鞦韆的。”身後嬌軟的腔調緩緩響起,拖着靛藍色的裙襬到來的,是那個如薔薇般美麗動人的金髮女人,貝婭才發現花園裏種植着大朵大朵的薔薇花,紅粉紫藍,花團錦簇,讓她與身後背景互相映襯,美得像一幅古舊的油畫。
她身着華美的靛藍色禮服,衣袖是東方紗絲,腰際和袖擺團着赭紅色的褶綢緞,光潔修長的脖子上繫着寶石藍的項鍊,珍珠髮網輕綰編飾繁複的金髮。
真是位奪目美麗的貴族婦女,看起來年輕得好像才二十多歲,很難想象她的真實年齡已經近四十了。
貝婭看到蘭斯夫人立馬彎腰道好:“勞煩您還出來迎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