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雖說是孝子,但結婚幾年,還真沒把父母接家裏來住過,一來是杜鵑母女一副城裏人的優越感,二來是杜鵑從未看得上這對鄉下公婆,再有肖毅入獄三年,這期間杜鵑一次都沒回家看過父母,這次破天荒地去鄉下把父母接來,肯定包藏着某種目的。

    他不敢違背媽媽,也不想跟這些人進行無聊的飯局,因爲他們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充其量是同行中以前比較能侃在一塊的人,但眼前他們顯然都帶着個人目的跟他喝酒,這酒就多多少少不對味了,他故作不好意思地說道:“哥幾個,都聽見了,老太太有令,不敢不從,你們繼續,我得走了,改天咱們再聚。”

    幾個人自然不能挽留,紛紛要送他下樓,肖毅攔在門口,說道:“如果誰出這個門口,以後我就不跟他再喝酒。”

    三個人只好止步,目送着離去。

    肖毅現在有個毛病,總想偷聽點什麼,他見他們關上門後,很想返回去聽聽他們在背後說他什麼,但終究沒有回去,就是不聽,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肖毅的父母一輩子務農,肖毅還有一個姐姐,嫁到鄰村,肖毅出來後,總想抽空去看看姐姐,但一直抽不出時間,還是先解決事業上的難題,站穩腳跟後再去看她,他只是給姐姐打過一次電話。

    肖毅回到家,不但父母在,岳父母也在,他一時還搞不懂杜鵑這是唱的啥戲。

    媽媽見他回來了,沒說什麼,倒是岳母搶先說道:“肖毅回來了,咱們開飯。”

    席間,肖毅一邊給父母夾菜一邊問道:“你們幾點到的?”

    杜鵑說:“我下午沒事,就開車把爸媽接來住幾天。”

    媽媽說:“幾天住不了,明天就得回去,還有份子。”

    肖毅問道:“是娶媳婦還是嫁閨女?”

    爸爸看了看媽媽,說:“一個娶媳婦,一個做滿月。”

    岳母說:“現在農村份子多少錢?”

    “農村”這兩個字從岳母嘴裏說出來,讓人聽着特別彆扭。

    “這麼沒有準數,交情深就多出,交情淺就少出。”

    岳母一時無話。

    氣氛一下子就沉寂下來,一大家子人居然誰都不說話了,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岳母老道,她說:“肖毅啊,你媽有話要跟你說。”

    肖毅一怔,看着媽媽。

    媽媽看着他,有些爲難。

    岳母又說:“老嫂子,把咱們剛纔說的話跟肖毅說說吧。”

    媽媽放下筷子,剛要說話,肖毅攔住:“媽,先喫飯,有什麼話咱喫完再說。”

    媽媽點點頭。

    岳母便不再說什麼,只好低頭喫飯。

    喫完飯,肖毅要送父母去外面招待所住。

    岳母趕忙說道:“別去招待所啊,跟我回家,我家裏有地兒睡。”

    岳母虛假的客套肖毅當然能聽出,他說:“我媽有擇席的毛病,在別人家睡不着,媽,咱走吧。”

    岳母還要攔,媽媽說道:“親家,我們還是去外面住吧,你放心,你教給我的話,我一定跟小毅說,咱們的願望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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