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將兩本卷宗放在桌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最上面的那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老胡親筆寫的一封信：
“肖毅：我終於把你等來了。此時，也許你正在心裏罵我，爲什麼這麼折騰你，說句實話，不這樣折騰你，我無法保證這些東西會落在誰的手裏。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可以信任並託付的人，感謝你之前爲了料理了後事。
我原本想，這些東西隨着我一起在這個世上消失，但總有些不甘心，這也可能是我沒有完全看破紅塵的緣故，還是我想讓你這個忘年交更加全面地瞭解我？我自己也說不清，反正就是不甘心！”
讀到這裏，肖毅似乎感覺到老胡那份“不甘”的心情。
“當我將歷時半年精心做好的吊墜刻上字，又拍好它各個角度的照片，傳給光明律師事務所的時候，我很得意，心想，聰明的肖毅，註定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可悲的是，這件事還不能以你的意志爲轉移，也就是說，此時此刻你被我套牢了，哈哈。”
看到這裏，肖毅暗暗罵了一句：你個老狐狸！
老胡又寫到：“肖毅，你看到這裏，是不是在罵我老狐狸？不管你罵也好，不罵也好，我必須跟你承認，這是我處心積慮策劃的結果。我從未跟你說過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但事已至此，我相信你已經大概瞭解了我的過去，一個熠熠生輝的海歸，一個大有錢途的華爾街金融精英，卻因一念之差，成爲階下囚……
國內期貨界傳奇人物、對衝基金操盤手，多部專業著作的作者，因違規操縱市場，最後被抓入獄。其實，即便我不被抓，也會因爲興風作浪，害人害己不是被人追殺就是自己選擇跳樓。
有人因爲我家破人亡，有人因爲我痛不欲生，還有一對內地來的譚姓夫妻因我而跳樓了……我實屬罪大惡極、十惡不赦，可又有誰知，我也是受害者。
落款是老胡的英文簽名，那纖細而有力的筆道，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
肖毅將這封信遞給小范看，他的目光又落在卷宗裏一個方方正正的紙包。
打開紙包，裏面居然是個微型錄音機，這在那個年代是非常流行的東西。
紙包裏還有一組被幹燥劑包裹的電池和一個微型錄音帶。他撕去電池上的包裝，將電池放進小錄音機裏，然後打開帶盒，又將小錄音帶放進去，隨着一陣“嘶嘶啦啦”的聲音過後，裏面就傳來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上邊大頭子已經批准了，必須這樣做，不然他的虧空是無法彌補的，請你理解我的難處……”
接下來是老胡的聲音：“那太危險了，如同我們打開公牛籠子的門，一旦放出去，後果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得了的……”
又是那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帶着強制和命令式的口氣：這個你不用管，你只管按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肖毅繼續往後聽，他們之間的對話，仍然是這類性質的，對什麼決定的可行性展開討論，老胡無疑是反對方，那個低沉有力的聲音一直是強勢的命令式的口氣。
畢竟在這裏的時間有限，肖毅將錄音帶快速前進，小范說道：“悠着點，要考慮電池的電量。”
肖毅立刻停止快進鍵，裏面傳來了老胡急切的聲音：“老路，事情鬧大了，遠遠超出我的控制，我們成了罪人，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