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耳鑽進繩套,竟直接坐在了短繩上,就像坐在一個臨時的小秋千上。
韓錦卿眸色微眯,已經明白了唐大耳要幹什麼。
原來,她就是要用這個方法,帶他到對面幾百米之下的山頂去。而他之前,竟誤解了她是要攀爬下去。
手臂一緊,韓錦卿也被一直沒說話的小女人帶着往繩索的方向走。
“我們也走吧,有安全繩,你別怕。“
慕如寶拿出另外準備好的短繩,也像唐大耳一樣綁在繩索上,“你坐這個繩套,我坐另外的。”
她一共弄了兩個,坐好後,像是不放心,又拿出一個短繩,纏住自己的腰,另外一邊纏到了韓錦卿的腰上。
多加了一重繩子,她才徹底放心。
韓錦卿看着連着兩個人彼此的繩子,手,不自覺地收緊。
“寶寶,我先下去了,去對面等你!”
韓錦卿的視線裏,唐大耳揹着他的竹箱,腳下一蹬就跳下懸崖。
而韓錦卿這纔看見,短繩掛在繩索上,還有一個特製的滑輪。
跳下懸崖的唐大耳,身子坐在繩套上,向下的重量使得他頭頂的滑輪一路順着繩索向下移動,不過是須臾,就到了對面山頂。
韓錦卿看着已經在懸崖下對面山頂解繩子的唐大耳,只覺得不可思議。
“寶寶!我好了!”
唐大耳對着慕如寶和韓錦卿這邊揮手,“你和韓三趕緊下來吧!”
“我們也走吧,你別怕,我們一起跳!真有意外,我們也在一起!”
韓錦卿看着腳下萬丈深淵,薄脣微抿,但是他臉色不變,對着慕如寶點點頭。
慕如寶推着韓錦卿一起來到懸崖邊,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用腳瞪着岩石,借力跳了下去。
而兩個滑輪同時承受重量,摩擦的嗡嗡聲瞬時響起,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一起在萬丈高空上,滑向對面的山頂。
“咯咯咯......好涼爽啊,韓錦卿,是不是很好玩,就像飛起來一樣!”
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山谷。
慕如寶看着腳下的景色,忍不住興奮。
每次滑下去她都覺得自己在飛,偶爾還有云朵從她身邊飛過,總讓她以爲自己是個女超人。
韓錦卿原本心裏還有少許的緊張,但是他轉頭看到身後慕如寶臉上的笑意,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白雲浮動而過,她就像一個仙女,從天上飛來。
她,到底還要做多少能夠驚豔他的事!
......
三個人到松竹縣城的時候,考試還沒有開始。
慕如寶將韓錦卿竹箱裏的東西都檢查了一邊,發現都很完好,沒有損壞的,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你快進去吧,不要緊張,咱家也不是非要你當官,有我賺錢絕對不會再受窮,你就隨便考考就好了。”
小女人故作放鬆的說着勸慰的話,但是韓錦卿卻看到她攪在一起的手指,還有額角上細密的汗珠。
他脣角微勾,擡手將她手心裏快要揉碎的帕子抽出來,擦向她飽滿的額頭。
“不是想當狀元夫人麼?”
他的語氣清清淡淡,就像是隨口問了一句,也不需要慕如寶的答案,就轉身走向了考場。
韓錦卿將考試的浮票叫給了考場外的監察,監察大人看了看浮票,確認了來人身份然後對着考場外的護衛揮揮手,算是放行。
而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急切的呼喚。
“韓兄!寶兒,救我!”
衆人都順着聲音看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正一瘸一拐地往考場的方向跑。
而且,還哭了!
“韓兄,寶兒,快等等我,嗚嗚嗚......”
陸羽?
慕如寶看到是陸羽,腦袋裏閃過什麼,連忙過去扶他。
“阿羽,你怎麼了?快扶着我走!”
“嗚嗚嗚,寶兒,我可算是看到你了啊!”陸羽抱着慕如寶就哭了起來。
而站在遠處準備進考場的男人徹底停住了腳步,深邃的眸色只盯着陸羽抱着慕如寶的手。
“姓陸的,你好好說話,你這是怎麼了?你們不是坐村裏給考生們定的馬車來的嗎,怎麼就你一個人到了?”唐大耳受不了陸羽這哭哭啼啼的勁,一邊扶着他,一邊催促。
“做什麼馬車啊,我們才走出村裏十多裏地就遇見了一夥劫匪!”
陸羽說道這裏,又哭了,“十來個人拿着大刀橫在我們脖子上,讓我們將盤纏交出來,不然就要殺人!”
“慕平和鄭帆他們都私藏了一些,最後被劫匪發現了,打了一頓還趴了他們身上的衣服褲子,他們都被扔到林子深處去喂野獸了!”
一聽這話,站在貢院門口的人,都震驚了。
監察大人連忙詢問陸羽出事的地方,然後安排人去報官。
各個村裏的考生,沒進去的也都好奇的圍過來。
陸羽現在鞋都沒了,頭髮凌亂,臉上全是土,確實是受了大罪的模樣。
不知道人羣中誰問了一句,“那你怎麼沒事,你怎麼跑出來的?”
陸羽一聽,眼淚流的更兇。
“嗚嗚嗚,我怕死啊!早上臨走時寶兒告訴我注意身體,家裏還有個年幼的妹妹需要養,我得活着啊!”
說道這裏,陸羽咬牙道:“我得活着,我不能捨不得錢,然後......然後......”
“然後我就把我手裏的盤纏和竹箱,都給他們了,嗚嗚嗚......我趁着劫匪扔鄭帆他們的時候偷跑出來的,還崴了腳,好疼啊,寶兒!”
陸羽的哭泣聲,讓圍觀的人唏噓不止。
考生們許多人家裏也不富裕,尤其是今天還要考試,卻發生了這種事。
“聽說良田村那邊山裏好多野獸,還有熊呢。”
“是啊是啊,好可惜。”
......
慕如寶纔不關心別人,她拿着手裏的帕子給陸羽擦了擦眼淚,“快別哭了,阿羽。”
唐大耳補充道:“就是,大男人哭什麼哭,你能逃回來都是好的了,趕緊去考試,別讓我和寶寶跟你在這兒丟人!”
“不行,我沒辦法考試,我的東西都沒了。”
陸羽說着,低下了頭,雖然不再哭喊,可還是忍不住掉眼淚,放在身側的手,也攥得緊緊的。
考生們都明白,沒有考試的浮票,無法證明考生的身份,自然是進不了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