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就你還看過砍頭？”
人羣裏，衆人議論紛紛，就好事的就忍不住說開了。
“我怎麼沒見過，那年京城裏的工部侍郎貪污受賄，結黨營私，可是被抄了家滅了族，滿族的男人都被敲了腦袋，我當時去京中販貨，可是看得真真的！”
“真的被滅門啊？”
“那可不，其族裏一百多口男丁，一個不留！”
“嘶——”
人羣裏，聽見這話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說這慕如寶要是殺了人，會不會也被滅門啊？”
不知誰又問了一句，讓坐在主位上的穆明道，放在桌案下的手猛地收緊。
挑起話頭的男人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她只是殺人犯，又沒幹什麼霍亂家國的事，怎麼能被判滅門，最多就是個砍頭了。”
“而且，老慕家一共就那麼幾個人，又不是什麼大人物，砍了也就砍了，對咱們也沒事啥影響。”
“哦，也是哈。”
人多，議論聲也此起彼伏，說得最熱鬧的，還是跟砍頭相關的事。
穆明道的臉僵硬無比，心裏也是着急得很。
那個死丫頭，到底跑哪裏去了！
沒相認不過是怕她牽連全家老少，結果她越獄還要把妙妙牽扯進來！
生個這樣的女兒，真是方他啊！
因着還沒開堂，大堂裏外熱鬧的不行，縣丞見丞相大人臉色不好，擡手握拳放在脣邊，佯裝咳了咳，順便對衙役使個眼色，趕緊去維護維護秩序。
結果站在一邊的衙役也是無奈又憋屈，用苦衰的表情回覆，大人，人多管不住啊！
王縣丞氣得瞪眼。
這時，一道沉厚的嗓音，從左側傳來。
“今日來的人倒是不少，不知道這松竹縣的人口，幾何啊？”
墨南梟坐在人羣下方的一張桌子旁，擡手喝了一口茶，像是隨口一問。
穆明道沉下臉看過去，不知道墨南梟爲什麼會問起人口。
問縣裏的人口，王縣丞哪裏敢不回話，連忙道：“本縣因爲連着山脈，佔地廣，因此人戶一共三千多家，登記的人口加起來總共有九千多人，還有些偏遠之地沒登記的，全算上怕是過萬人。”
提到人口，王縣丞就很得意。
放眼整個大焰的縣城，松竹縣的人口絕對算是多的！
而皇帝龍東燁聽到王縣丞的回答，也滿意的捋了捋鬍子，人口多，意味着百姓們過得好，說明他這個皇帝，當得不錯。
就在周圍的人都看着永寧侯墨南梟，等着他下文時，墨南梟擡眼，對視上穆明道目光沉沉的視線。
墨南梟冷笑着道：“我看堂裏堂外，也有幾千人，這松竹縣城裏但凡能走道的，怕是都來瞧這熱鬧了。”
“穆丞相作爲主審官，一會兒可千萬別掉鏈子，公正嚴明纔行。”
“侯爺放心，我身爲大焰丞相，定會以身作則！”
穆明道沉着聲線，擲地有聲。
墨家的人無非在看他的笑話，他又怎會不知，看着正午的太陽將冬日裏的寒意驅散，可穆明道卻只覺得心涼。
“那就別再浪費時間了，開堂的好，本侯可是翹首以盼，穆大人今日會如何公正嚴明地將這案子斷了。”
別當他不知道，那個慕如寶，她跑了！
她今日跑不跑，他都能將她的罪名做實，然後他兒子就定會過來求他出手！
免死金牌他都帶了，就爲了讓兒子妥協，最後跟着他回家，浪費一塊免死金牌也沒什麼。
結果那丫頭卻跑了！
就是要跟他作對！
永寧侯心裏氣得要命，卻打定了注意，若是兒子回不來，就滅了穆明道滿門，方纔解恨！
“開堂！”
穆明道沉着臉，一把將驚堂木拍在了桌案之上，冷肅的眼底，全是怒火。
衙役和縣丞都是一個機靈。
王縣丞整理了一下官袍的衣領子，端正坐好。
而衙役們，也齊齊喊了“威——武——”
人羣，安靜了下來。
審案，是縣官來，王縣丞難得審個大案子，自然端着氣場。
他說道：“本官今日審的，是發生在本縣大牢裏的一起命案，涉及死者十三個，謀殺之人，真是心狠手辣啊！”
王縣丞激動無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臉上的肉都在不斷顫抖。
“死去的，有相府的侍衛，牢裏的犯人，還有縣裏的衙役！”
“這賊人真是膽大包天，也不看看行兇的是什麼地方！真當我們松竹縣衙是好欺負的嗎！”
“皇恩浩蕩，侯爺眷顧，丞相大人重視，我松竹雖爲邊陲小縣，但人口衆多，且來往貿易......”
衆人：“......”
“嗯哼！”穆明道咳了咳，打斷了王縣丞的馬屁，“說案子，王大人。”
“是是是。”王縣丞回身，對着上首的慕丞相點頭哈腰，然後緊張地擦了擦頭上的汗。
當個小官不容易啊。
“現在，將涉案的幾方人，都帶上來！”
王縣丞話落，衙役們連忙下去提犯人了。
而早早等在大堂之外的死者親屬們，烏泱泱地就走了進來。
爲首的，不僅有之前牽頭的松竹書院的學生王進和鄭秀才，還有一位帶着佩刀穿着一身鎧甲氣勢洶洶走進來的軍人！
“那是誰啊，怎麼還帶着刀！”
“天啊，那不就是馮遠將軍嗎,對了，死掉的馮時，就是馮遠將軍的兒子！”
穆明道瞪着眼睛看着一堆人走進來，臉上的表情實在是繃不住。
“王縣丞，何以讓人都進來，難道不該一個個問審嗎？”
但凡斷案，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傳喚，都陳述清楚了，再做論斷，怎麼就將人全都弄到堂上來了。
穆明道心裏，本是打算讓死者的親眷先隨便陳述冤情，順便再拖延下時間。
結果這個王縣丞，根本不按流程走。
“本官是覺得，此案沒有人證物證，還是雙方都在論證一番，也方便嫌犯隨時爲大家解惑，方能將加快審理的速度。”
哪知他才說完，底下卻傳來一聲怒吼。
“嫌犯都跑了，還審什麼審，我看穆丞相分明就是在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