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侯府的侍衛耳朵都這麼好使的嗎，她也只是自言自語了一句而已！
怎麼剛剛鬧鬼不見他們衝過來！
慕如寶身子死死地貼在假山上，慶幸着今天陰天，月亮一直沒出來，而底下的兩個侍衛，似乎觀望了一下也並沒有往她的方向看。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折騰了一晚上，最後她在永寧侯府被抓到的話，那男人估計會笑死。
“哪裏有人，你別大驚小怪的，誰敢擅闖咱們侯府，你別是聽錯了。”
一個侍衛沒見到什麼人，把劍又收回去，看着身邊的同伴有點鄙夷。
最先開口的侍衛也有點汗顏，“唉，我這不是才調到內院當值不習慣麼，誰能想到咱們向來威武嚴肅的侯爺，對夫人會這般深情，唉。”
“你說的也是，咱們侯爺這些年太不容易了，聽說前幾天爲了少夫人的事，父子倆還起了爭執。”
“這事我也聽說了，世子真的爲了保住那穆家女兒，要和侯爺斷絕關係？”
“可不是麼，要不怎麼都說，那女人是個禍水呢。”
“世子爺還朝，可是一直都姓韓，要是這姓氏不改回姓墨，那墨家軍還能支持世子爺嗎，聽說軍裏最近也不消停，難怪侯爺這幾天氣得喫不下去飯，天天半夜來祠堂哭。”
......
兩個侍衛一邊說一邊走，很快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慕如寶抓着假山上的石頭，緊張過後，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
多好笑，那男人還會爲了她跟墨南梟翻臉。
不改回墨姓就是對她的深情了？怎麼抓她爹進死牢的時候，就沒手軟呢。
慕如寶胸口傳來陣陣悶痛，她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不讓她被狗男人的深情人設氣到，接着往假山最頂端爬。
她還是要辨認下方向，儘早離開纔好。
老穆還等着她去救呢。
慕如寶身手敏捷地上了山頂，假山的頂端只高出院子裏的屋頂，但是還不是整個永寧侯府的最高點。
她簡單地辨明瞭一下方位，就從山頂上爬了下來。
大致想了一下之前她住過的藍庭錦苑的方位，她在夜色下，小心地行走着。
說來也奇怪。
慕如寶就覺得那哭聲越來越清晰，雖然也知道了哭訴的人可能是永寧侯墨南梟，她也不想去摻和墨家的事。
可偏偏她的路線彷彿就是追着那哭聲一般，最後，她順着小路竟一直走到了一座偏僻的院落。連一條繞過這個院子的路，都沒有。
好吧，她得承認，她又迷路了。
望着小院子門口牌匾上肅穆的幾個字，她就是想不知道這地方是哪裏都不行——墨氏祠堂。
大半夜的，墨南梟在裏面哭就不能點個燈插個蠟嗎？
還在裏面哭得那麼隱忍傷心，還真是......瘮得慌。
祠堂裏，一片漆黑。
除了供奉在中間的一排排牌位，就只剩下跪在眼前的一道黑影。
那是堂堂永寧侯，墨南梟。
“可當年，我也是不得已啊。”
墨南梟嘆息一聲，看向祖宗的牌位，“你如今在這祠堂裏，你也看見了，我們墨家幾代都是單傳，爲了這一方百姓，也算是鞠躬盡瘁了。”
“朝代更迭，爲了減少殺戮，墨家每次都會順應天勢，擁護新君，可龍家人是怎麼對我們的？啊？他們恨不得將我們墨家趕盡殺絕啊！”
“當初你嫁進來的時候，不也收到了你皇兄的暗令嗎，弄死我的長子，還要你立下重誓，一生不孕育我墨家的子嗣！”
“你是他親妹妹啊，他都要這樣逼你！”
慕如寶站在祠堂門外，哪怕看着墨南梟的背影，也能猜到他此刻眼底的猩紅。
祠堂裏高高的木架子上，她看不到上面供奉的牌位的名字，卻能看到那些孤零零的木頭牌子。
不得不說，墨家的人口，太少了。
幾代都是單傳。
慕如寶看着墨南梟佝僂着身子，癱坐在地上嚶嚶哭泣，她的脣角也緊緊抿起。
“阿素，你那麼心善，這些事一直瞞着我，當年我不分青紅皁白就將你和龍東燁當成一種人，讓你受委屈了。要不是太上皇幾年前將一切告訴我，我哪裏知道你承受了那麼多的苦。”
“阿素，我對不起你，是我墨南梟對不起你，嗚嗚嗚......”
“我慶幸是你嫁我，又不願是你嫁我，因爲你善良，你善待了我那髮妻，可是也正因如此，纔會讓你應了那惡毒的誓言，早早就離開了。”
“阿素，你給我生了個好兒子，咱們錦兒，不僅是將才，更是有着兼濟天下的胸懷和魄力，當年錦兒幾次被龍家人用各種方式圍剿，那時他許是就有了那個心思。”
“我們墨家世世代代守護着大焰，從不曾動過那個心思，可是最後我們卻處處被動，幾次差點命喪刀口，阿素，不怪那孩子要動龍家，實在是逼不得已啊！”
“你帶着他歸隱那麼多年，不就是怕他有一天和龍家人骨肉相殘嗎，咱們錦兒，你生前他寧可死，都沒有違揹你，可如今，你已經去了，難道還要禁錮着他嗎？”
“阿素，錦兒是我們的兒子啊，你當初不就看出來，咱們的這個兒子，不會是個普普通通的臣啊！他若爲臣，誰配爲君？阿素，你早就知道的啊！”
墨南梟痛哭着，心如刀絞，眼底是對亡妻的愧疚，還有濃濃的不甘。
“你爲了阻攔他，還給他娶了一個村女爲妻，村女也就罷了，偏偏那孩子還是穆家當年被錦兒親手扔掉的那個，到底是孽緣，還是說你是故意的，就想絕了錦兒的心思！”
“阿素，如今錦兒爲了你，不肯休棄那穆家的孩子！
他明明回來了，寧可進內閣當個首輔大臣，被龍家人算計得徹底，卻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甚至爲了那個妖女，連軍權都不要了！阿素啊，他是將自己架在火上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