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寶的話才說完,就再也忍不住呻-吟出聲。
太疼了。
臉頰上的骨頭,像是被人捏碎了一般疼。
穆恩思更是被慕如寶的話驚得呆立當場。
什麼,雲莫塵是漠北三皇子!
而墨青錦竟和漠北合謀,竟要滅了大焰!
直到慕如寶喊出來,穆恩思纔回神,看着韓錦卿憤怒地道:“墨青錦,你快放手,別傷害我妹妹,她什麼也不欠你的!”
墨青錦一把甩開手。
男人手上的力度讓慕如寶喫痛不已,她微微偏着臉,倒在地上。
“如寶!”
穆恩思大喊了一聲,死死地晃動着手下的欄杆,想衝過去看看妹妹,卻根本無濟於事。
“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她爲你做的還少嗎,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明明自己通敵叛國,卻口口聲聲對着我父親這個曾經的傳旨大臣喊打喊殺,故意接近我妹妹,讓我父親對你掉以輕心,以爲你有治國之才恨不得在離開朝堂前將所有朝政都交到你的手中,結果你做了什麼!”
“我父親所爲,不過是希望你善待我的妹妹,結果你現在這樣對她!”
穆恩思氣得不行,原本不想讓慕如寶知道的事情,也在失控下說了出來。
“當初你在松朱縣,你是怎麼給我父親保證的!韓錦卿,那時你不過是個秀才,我父親就默許你處理內閣公務,你當時,答應了什麼你不清楚嗎!”
“我父親自認當年的對不起你們墨家軍,但是當年之事,到底是誰在操縱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你恨我父親誣陷你,可是如今,你還不是幹着最齷齪的事!通敵?滅焰?好啊,你好手段!”
這一刻穆恩思只恨自己是個文弱公子,不曾習武,纔會被牢籠所困,連自己的妹妹都無法相救!
慕如寶也恍然了很久。
她從不知道,竟會是這樣。
原來,在松竹縣的時候,老穆就已經爲了她,和韓錦卿背地裏做了交易了嗎?
穆明道竟是爲了她,纔會將手中的權利放任給韓錦卿,纔會讓他還朝後,一路這般順利!
如今,他又做了什麼。
在知道父親心生退意後,緊逼不放。
有那麼一刻,慕如寶恨不得將攥在掌心的手術刀,直接刺向他胸口。
可是她知道,不能衝動。
別說她所有的祕密他都知道會有防備,就算是她成功傷了他,她也不可能帶着穆明道和穆恩思從大牢裏堂而皇之的走出去。
何況,還有母親和妙妙,在雲莫塵的手上。
而云莫塵,昨天能違背韓錦卿的意願將她從皇宮裏帶走,已經是在挑釁韓錦卿的底線了。
面對穆恩思的質問,韓錦卿不發一語。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慕如寶,目光不曾從她身上離開。
慕如寶低着頭,她努力壓制着心底的慌亂,接着淡淡地道:“到時候漠北打進來,通敵叛國的是太子,而你墨青錦......”
慕如寶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才接着道:“你只要在那時披上戰袍,軍權就會再次回到你的手中,大可以那時推翻龍氏一族,趁着大亂,一爭天下。”
寂靜的牢房裏,此時只剩下她並不平靜的呼吸。
對,就是這樣的,這就是他的打算。
什麼大焰皇族,從來不在他的眼裏。
他跟她說過的,他們墨家人守護的,就是這一方水土,一方百姓,而不是誰家的天下,不是誰的皇權。
所以墨家,歷經三朝,屹立不倒。
慕如寶只覺得嘲諷。
爲她淪爲他手中的棋子感到好笑。
她在江城之外做的一切,費盡心機爲他贏得的民心,怕是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無論是金銀財帛,亦或是醫術和管制。
他早在松竹縣就見過她經商和建築的手段,自然是要利用得徹底。
慕如寶心裏泛起冷笑,眼底早已溼潤。
“你不想我將這一切說出去吧,這場交易你做不做,我要的不多,我只要給我爹看診。”
“呵。”
不屑的輕笑,從頭頂傳來。
“你覺得,你剛纔說的這番話,能讓穆家的父子安然無恙的從這裏走出去嗎。”
清清冷冷的一句話,讓慕如寶的身子僵住。
韓錦卿慢慢走向她,低頭冷笑着道:“沒有什麼是比讓一個人死,更讓我放心。”
她猛地擡頭,恰好撞進男人譏誚的眼底。
她張張嘴,又看向另一邊被囚禁在牢房裏的穆恩思,此刻那個曾經矜貴優雅的貴公子,早已落魄的成爲階下囚,任人魚肉。
穆恩思也是愣了片刻,才更加氣憤,“你除了會威脅女人你還會什麼,什麼樣的痛楚我沒受過,來啊,你以爲我真怕你那些個手段嗎!”
穆恩思衝動地晃動着欄杆,無果後又對着慕如寶喊道:“大哥什麼都不怕,更不畏生死!”
“如寶你也別怕他,你現在不是穆家人,龍家的人暫時也不會動你,輕言還在外面,跟他走!”
穆恩思說道這裏,想到什麼,看向一旁男人又冷沉了幾分的臉色,他脣角扯起一點弧度。
他對着牢房門口突然大喊:“龍輕言你給我聽着,如寶還在我孃親肚子裏,你們就曾指腹爲婚!今時今日你們龍家欠我們的,你要是護不住她,就是你無能!”
牢房外,很快就傳來了打鬥聲。
慕如寶閉上眼睛,她知道是容鈺和韓錦卿的人動手了。
穆恩思聽到聲音,更加激動。
他現在求的不多,只要他的大妹妹安然無恙。
於是,他冷笑地看了一眼韓錦卿,便更加激動地對着外面吼道:“龍輕言,我父親如今生死難料,長兄如父,今日我便做主,我將我大妹妹嫁與你!”
“他日爲妃爲妾,只要你護她平安!”
穆恩思轉頭看向逼着眼睛癱坐在地上的慕如寶,“穆如寶你給我聽着,父親和兄長,從不懼死,你生爲穆家女,誓不爲墨家婦!”
穆恩思大聲的說完,看着韓錦卿徹底陰沉下來的臉色,突然就笑了。
“哈哈哈......”
他從未這般暢意的笑過,此刻只覺得痛快。
“你愛慕我妹妹又如何?墨青錦,你既聯姻楚歌,難道還指望我妹妹跟着你嗎?”
“我父親怕是熬住不了,他因你而死,難道你還指望我妹妹會沒底線道,跟個殺父仇人同塌而眠?可笑!”
韓錦卿氣得身子都在顫抖,他目光狠厲地盯着穆恩思,向來淡定的眸色早在穆恩思以兄長之名將慕如寶嫁給龍輕言的時候,就溢出了殺意。
“穆恩思,我看你是不想從這裏走出去了!”
慕如寶心下一驚。
“出去?”
穆恩思嘲諷地看着韓錦卿,突然又笑了,“你覺得我在乎嗎?”
穆恩思突然看了地上的慕如寶一眼,然後再次看向韓錦卿,臉上的笑意更剩。
“我父親半生都在和墨家人鬥,至死卻輸給你,我身爲穆家嫡子,今日怕是要贏你一回了。”
穆恩思又看向一直呆滯地看着他的慕如寶,溫柔地,笑着道:“如寶,記住大哥的話。”
穆恩思話落的瞬間,韓錦卿的臉上驟然失色。
而慕如寶的視線裏,穿着白衣長袍,看着她溫柔笑意的穆恩思,突然轉身向着身後的石牆快速跑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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