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寶站在花廊下,看着已經抽出花苞的薔薇,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她從寒山寺來到永寧侯府已經一個多月了,手腳利索身子也恢復了大半,可她還是沒找到離開的機會。

    中間龍輕言來過幾次,那男人倒是沒有攔着,只是如今竟然連龍輕言也打探不到老穆和大哥的消息,慕如寶就算再想勸自己隱忍,也不免壓不住心裏的擔心和焦慮。

    而她自從回到永寧侯府就再也沒見過墨青錦,甚至今日找了他幾次,也沒有見到人。

    那男人,竟然躲了,對她避而不見。

    風行也再也沒出現在過她的面前,就連星七如今都不知所蹤,而從回到侯府之後,花語也消失了蹤影,香雲和張翠蘭也一次都沒過來見過她。

    除了雲莫塵因爲患者的事還能過來見見她,大部分的人,似乎都不被允許靠近她了。

    慕如寶站在蘭亭閣外面的長廊下,心情不免有些焦躁。

    “在幹什麼,怎麼嘆氣了,是午間的喫食不和胃口嗎?”

    身後,雲莫塵一身如雪的白衫,從蘭亭閣裏走了出來,俊逸乾淨得像個神仙。

    他看着慕如寶的樣子不免有些擔心,“還是近日累到了?這陣子我會看着他們,你再休息幾日吧?”

    慕如寶搖搖頭,“我沒事,只是出來透口氣,告訴他們,下午我們繼續,今天我會講手術線的製作方法。”

    雲莫塵心裏感嘆,慕如寶最近這段時日儼然就是傾囊相授了。

    因着怕她煩悶,墨青錦竟然授意他挑一些不聞世事一心學醫的人過來聽她授課。

    說白了,就是給她解悶。讓她有點事幹,順便休養好身子。

    結果慕如寶倒是實在,從手術到製藥,每一個緩環節,她似乎都在有意傳授。

    要知道,當年他學習醫術,能學到什麼全看老師的心情,還有後天無數次的對藥材的嘗試和總結,哪裏會像現在坐在蘭亭閣裏的那些郎中那般,只要坐着豎起耳朵聽就行了。

    雲莫塵猶豫了一瞬,說道:“其實你也不必太心急,課業上他們每學一樣也需要消化一下,何況那些技法都是你辛苦修習所得。”

    雲莫塵相信,慕如寶也一定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纔會有如今如此精湛的醫術。都教授給其他人,自己不保留些,對她是沒好處的。

    慕如寶卻搖搖頭,說道:“他們能等,但是外面的醫患卻不能等。你們又不讓我出去親自給病患醫治,那就儘快學好了,別耽誤了患者的病情。”

    而且,她也不想等了。

    如今身子體力都已經恢復,她不可能一直留在永寧侯府,在那男人的監視下像着院子裏的薔薇花一般,除了被人飼養觀賞,毫無用處。

    系統倉庫裏的東西,她如今再也不會輕易拿出來,而她也要儘快將必備的藥品和用品的製作,教會給更多的人。

    後面因需求的增加,他們也可以教給更多的人來代制,等到形成產業鏈,一些製作的技術和手法不再是祕密。

    那她後面再在緊急關頭拿出點什麼來,也不至於再被人當成異類妖族,而她的身邊,那些因爲各種各樣的目的圍過來的人,也不會覺得她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也會自行離開。

    只是不知道,她想的這個法子,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奏效。

    慕如寶將心裏的擔憂壓下去,接着問道:“對了,我的藥箱你幫我找到了嗎?”

    “我親自去了大理寺牢房裏翻找過,也沒見到你的藥箱,聽獄卒說可能是被扔到後山去了,我也命人在後山那邊尋找,還沒有消息。”

    慕如寶眼睛裏的希冀瞬間散了去,又嘆了口氣。

    “多謝了。”

    那日她是帶着藥箱去了大理寺的牢房的,只可惜後來她吐血暈厥不省人事,醒來後也沒有再找到藥箱。

    即使這段時間她趁着無人的時候偷偷走進倉庫,可是再出來,也依然不能再從藥箱裏面走出去。

    那藥箱,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可明明那天她將藥箱扔在牢房裏,原本是打算留給穆恩思讓她給爹爹上藥的,後面她自己也會從系統裏過去處理他們的傷口。

    可現在,藥箱卻不見了蹤影。

    而她找遍整個系統,竟然找不到第二個類似的藥箱了,那後面,她如何離開守衛森嚴的永寧侯府也是一個難題。

    慕如寶只覺得頭疼,忍不住擡手輕撫着額角,“其實我只是有點擔心,那藥箱沒準在我大哥手裏,若是裏面的藥品他們能用倒還好,就怕他們打不開,明明有藥卻用不到,乾着急。”

    畢竟,她如今都感知不到藥箱了,系統會不會記得她的授權,就難說了。

    閉上眼睛的她沒有注意到雲莫塵眸色裏一晃而過的緊張。

    沒人比他更清楚那藥箱意味着什麼,而她的東西,墨青錦又怎麼會讓人隨意丟棄,只怕他早就猜到了藥箱的貓膩,所以將那東西扣在了自己的手中,不想她走罷了。

    而且,雲莫塵也多少知道,那箱子和慕如寶之間似乎有着一些關聯,所以他更好奇的是,墨青錦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才讓她半點也感知不到箱子的存在。

    至於穆明道和穆恩思的事,他就更加不敢多說半句話。

    “時辰到了,我們進去吧。”

    在雲莫塵心虛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時,清靈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午休慕如寶規定只有半個時辰,她帶着雲莫塵走進蘭亭閣,裏面近百人坐在座位上,手裏紛紛拿着恩師發的鉛筆,默默記錄總結着上午學到的東西。

    所有人見慕如寶走進來,紛紛站起了身,二十歲到六十歲年輕不等的男人們,齊齊對着尚未及笄的小丫頭躬身行禮,“老師。”

    “好了,都坐下吧,將我讓你們帶過來的羊腸拿出來吧,手術線是用......”

    踏着月色,墨青錦才從皇宮裏回來。

    下了馬車,很快有人上來稟報:“少夫人今日一整天都待在蘭亭閣,並沒有外出,只是聽雲三公子說,午間少夫人似乎胃口不佳,今日就只喝了點茶水,不曾用飯。”

    男人前行的腳步頓住,才鬆懈下來的眉心再次蹙緊,“那前幾日帶回來的番邦進貢的瓜果她可吃了?”

    “還有從外面特地給她買回來的點心,她可嚐了?”

    他其實多少了解,她是喜甜食的。

    管家膽戰心驚地回道:“似乎也未喫過,進去收拾的丫鬟說,桌子上您之前送過去的東西,都還保持着原樣。”

    那就是在給他絕食了,墨青錦抿脣,眸色也沉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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