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逐漸透亮,夜色終究還是退去了。
慕如寶擡眸凝着遠處行動迅速的身影,尤其是中間那抹一身青色長袍有着如雲之姿的男人,脣角漾起輕嘲。
來的倒是快。
身上突然升起了倦意,她手扶着樹幹,可視線卻再次模糊了。
“如兒!”
耳邊響起男人慌張的聲音,慕如寶倒下去的時候,還覺得一切有點可笑。
跟別人孩子都有了,還裝。
慕如寶最後落進男人溫涼的懷抱裏,她人也恍惚了很久,直到上了馬車才恢復意識。
車上很暖,可是她折騰一晚上身上早被汗水浸透,此時不動的情況下就有點冷。
雖然被人抱着能緩解些,但是她也不想靠在他懷裏,這麼一想她就想從墨青錦身上退下來。
只是她身子一動,就再次被抱緊,而下一瞬,男人寬大又溫暖的外氅就披在了她的身上,將她徹底困在了他的懷裏。
“別動,這樣暖一點。”清清淡淡的嗓音在慕如寶的頭頂響起,男人一隻手越過她的身子,去端了對面矮桌上的熱茶,送到了她的面前,“喝一口,暖暖,嗯?”
眼前的茶杯瞟着炙熱的白霧,慕如寶咬了咬脣,有點負氣,“不必。”
“如兒,就算是跟我生氣也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折騰了一晚,你的嘴都起皮了,乖,喝了。”
這幾乎算得上是在哄她了,只有她在寒山寺剛醒那會,這男人表現得才這般有耐心。
慕如寶終於擡眼,看了過去。
數日不見,他比之前似乎漲了點肉,但還是很瘦,眉眼精緻如畫,目光深邃如璀璨星河,可是神態上卻透着一股淡淡的疲憊。
對視上他關切的視線,慕如寶不自在地別開臉。
“勞煩首輔大人親自過來抓我,辛苦了。”
其實她是知道的,他對她避而不見,也有他近日來很忙的關係。
如果他不來的這麼迅速,她其實還想在外面逛逛,實在是近日來被關的太狠了,而且她也覺得外面纔有她真正想要的消息。
楚歌雖然沒有說的很直接,但是終歸是讓她明白呈現在她眼前的一切並非是真相。
就連雲莫塵和龍輕言,也在騙她。
墨青錦將手中的水又放回了桌子上,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才道:“若說辛苦,倒也算不上,只是如兒,我確實是很累。”
他頓了頓,之前拿着水杯的手又擡起來捏起了眉心,“如兒鑽狗洞出來,爲了順利通過將外袍扔了,更深露重,你的身子又剛好,總是讓我難以安心。”
清清淡淡的嗓音,帶着無奈和洞察一切的深意,慕如寶猛地擡起頭。
“你!”慕如寶氣得說不出話來,震驚地看着墨青錦,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原來你一早就讓人跟蹤我!”
那她這一晚又鑽狗洞又逃跑,豈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慕如寶只覺得一股火又從心底涌了上來,掙扎着就要從他懷裏退出來,“敢情你都是知道的,所以故意在耍我是嗎!”
本來她還是挺雀躍的,能從永寧侯府里人不知鬼不覺的出來,雖然她也清楚最後還是被他抓回去,但是她也絕對沒想到她是從一開始,就被墨青錦發現了!
可是她越掙扎,那雙禁錮着她的手臂越是收緊,根本不給她半點掙脫的機會。
“如兒,我是擔心你!”
他緊緊地盯着她的眸子,不想她逃避。
“你擔心我?我有什麼好讓你擔心的,你囚禁我到底是爲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呵,墨青錦你真當我是個傻子是嗎,就任由你欺騙隱瞞!”
慕如寶壓在心口的憤怒,終究是忍不住,她死死地瞪着禁錮着她的墨青錦,只恨不得將他虛僞的面具給撕下來。
什麼關心擔心,什麼心悅愛慕,都是假的!
和楚歌孩子都有了,又來她面前表演什麼執着!還有她的父兄,被他害得如今生死不明,他竟然還有臉說擔心她!
慕如寶見墨青錦緊盯着她說不出話來,就猜到楚歌的話必然是真的。
索性,她也不用再拐彎抹角下去,冷笑着道:“楚歌都告訴我了,墨青錦,你當真對我問心無愧嗎?”
慕如寶死死地盯着墨青錦的臉,既想讓他知道她不是好騙的,又想試探看看到底他隱瞞了她什麼事情。
畢竟楚歌說的不清不楚的,如果墨青錦能自己說出來,那就最好不過,也省得後面她再去探其他人的口風了。
果然,在她話落之後,緊緊擁着她的男人,臉色大變。
就在慕如寶心下了然想要再嘲諷幾句的時候,突然男人的身上的重量突然壓向她,將她死死地釘在車板上。
“嗖!”
與此同時,利刃伴隨着冷風劃過她的耳畔,同樣死死地釘在了她之前坐起身剛好頭部的位置。
慕如寶被壓在墨青錦的身下,眼睛透過男人的肩膀,恰好就看到了那支帶血的箭。
“有刺客!”
車外,傳來星衛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