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餘究真能等過來誰。
餘究看他幾秒,兀地一下笑了出來,“好,我等着。”
場館裏人漸漸稀少,外間走廊的光開始黯淡,餘究凝向眼前青年,脣邊始終保持一個酒窩微陷的弧度,“前輩現在走嗎?您這一露相,外面蹲你的人可不少。”
賀晚自然也知道這件事,就連剛剛去停車場也在角落看見了幾個眼眶尚且紅腫的女孩子。
但是不走的話,和餘究待一間屋子裏,他慌。
總有一種騙了人要被抓包的愧疚感。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餘究勾勾脣,拿出手機點開微博,然後放到他面前。
今天是國內預選賽,本來就上了熱搜,此時熱搜榜前五十掃下來生生有四個都和這件事有關的:
【賀晚】
【LightT】
【SUN奪冠】
【PUBG國內預選賽】
二十五支隊伍參賽,四個熱搜,三個都跟SUN有關。
賀晚覺得……真他媽太有排面了!
操了。
進不得退不得之間,餘究轉身坐到了沙發上,還用眼神暗示他要不要也過來。
賀晚想了想,坐到了他另一邊,掏出手機調成靜音開始發消息。
玩個球球:臨時有事,先走了,恭喜奪冠。
剛發完就聽到餘究手機叮了一下,他半擡起眼睛小心地看過去,瞥見青年眉頭跳了跳,一雙眸子裏全是玩味的笑,再低頭自己手機上多了條消息。
餘究:小哥哥食言沒有點補償的嗎?食言而肥哦。
賀晚翻了個白眼,打字:我又不胖!
想了想還是補充一條:你要什麼補償?
消息一發出去賀晚就後悔了,趕緊挽救:你要是敢說網戀你就去死吧。
果然,賀晚擡眼看見餘究似乎愣了一下,低低的笑了出來,手指放到刪除鍵上面。
賀晚心裏跟嗶了狗一樣,咬牙問他:“你笑什麼?”
餘究擡頭,晃了晃手機,笑道:“我等的小哥哥是個鴿子精,放我鴿子了。”
賀·鴿子精·晚用力捏住手心,面上卻笑着,“放你鴿子你這麼開心?”
餘究:“放我鴿子我當然不會高興,”他眼珠轉了轉,綻開一個笑容,“但是他答應給我一個補償。”
賀晚見他這個笑容,心裏沒由來的一跳,果然下一秒就聽見這人說:“原本我只是想說以後他直播的時候,隊伍裏給我留個位置,結果他自己提出來網戀……”
休息室裏光線很亮,明晃晃地刺眼,餘究說着看了過來,眼裏有跳動的光,玩味道:“我突然覺得這個提議挺好的。”
賀晚:“……”
我坑我自己。
真嗶了狗了。
·
最後是餘究提出來跟他一起走,很自然地將隊服脫了下來遞過去,“你要不穿我的衣服出去?”
賀晚眼尾一挑,看向那件白色隊服後面的六個字母,“你覺得你就不會被堵了?”
賀晚人氣是高,但是他消失的這一年多時間,國內電競職業圈第一把交椅餘究正坐的穩穩的,又因爲外形突出,賀晚保證,在場館外堵他的人只會比自己多而不少。
他說的溫柔深情,哪怕很清楚餘究口中的“他”那個身爲主播的自己,賀晚還是怔了一下。
其實就算鑰匙在身上,他應該也還是會回來的,會等到夜半三更,場地周圍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再走。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些紅着眼睛的粉絲,就像剛剛不知道怎麼面對汪叢明一樣。
他搖搖頭笑開,伸手接過衣服,翻了個面反穿,又將自己的帽子扣到他頭上,“走吧。”
賀晚走出幾步,發現餘究並沒有跟上來,疑惑着回過頭,看見方纔還在跟他開玩笑的青年此時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被帽檐遮住,垂在身側的手卻虛虛握了一下。
他喚:“餘究?”
這人這纔回過神來,大步朝他走過來,笑道:“走吧,前輩。”
現在是半夜兩點,兩人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的時候,蹲守在旁邊的兩個女孩子手裏拿着應援牌打瞌睡,見電梯開了猛地擡起頭看,互相交流了一下又蹲了回去。
賀晚瞟了一眼,應援牌上寫的是SUN。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賀晚瞥見偌大的SUN下面有一行剛加的小字:
Lustre舉世無雙!我們等你回來!!!
每一個感嘆號都寫的很可愛,胖墩墩地一堆,上面還畫了笑臉。
賀晚突然就走不動路了,壓抑了一晚上的情感找不到一個疏泄的口,悶悶地堵在心裏嘶吼。良久,他將鑰匙遞給餘究,轉身摘了口罩向那兩個女孩子走去。
餘究也不攔他,站在原地看那個角落。
賀晚走的不快,一步一步向那兩個女生走過去的時候,餘究能清楚地看見她們臉上的震驚。
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直到青年停在她們面前,她們倆才怔怔地眨眨眼,然後雙手捂住嘴巴小心地哭了出來。
因爲是背對着,餘究看不見賀晚臉上的表情,卻很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應該在笑。
明明最難受的人是他,但是他一定在笑。
分明是最耀眼最刺目的光,卻將所有尖刺留給賽場的敵人,將溫柔的內核袒露給身邊的親人、朋友、甚至是粉絲。
歸根到底,他喜歡的那個小哥哥,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
他看見賀晚伸出手,將那塊應援牌接了過來,似乎說了什麼,然後向他這邊指了指。
餘究一愣,擡起帽子淺笑,便見到那兩個女生無聲地叫了一下,又跟賀晚說幾句話便趕緊道別離開。
應援牌還在賀晚手裏,他走過來的時候問餘究,“這塊牌子我帶回家行嗎?小隊長?”
聽見這個稱呼,餘究怔了怔,壓住心底快溢出來的喜悅,強裝鎮定地道:“是送你的,不需要問我。”
賀晚一哂,“寫的是SUN,我現在不在那裏了,問你一句也是應該的。”
餘究腦子裏轉了很多詞,脫口而出卻只有三個字:“回來嗎?”
賀晚原本還在看那塊牌子,聞言手一頓,擡起頭扯出一個笑,卻見餘究定定地看着他,連撒謊都不忍心,只能故作無謂地回答:“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