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求生開自定義房間的時候是不能語音的,可是當SUN-Lustre這個ID出現在一整片的英文字母中之後,餘究明顯感覺房間裏進人的速度都變慢了。

    他笑着側過頭看向賀晚,“完蛋,別到時候人湊不齊吧。”

    賀晚瞪他一眼,懶得跟他說話,仰頭喝了一口水。

    他其實有點緊張。

    上一次用自己的號打訓練賽是什麼時候他已經記不清了,網上那些噴子的確言辭過分沙雕,但是有句話他們說對了。

    他的確很久沒有再進行過正規的專業訓練。

    現在也不是自己打比賽的那段時間,Lustre這個號曾經是橫掃過亞服、歐服,甚至美服的榜單,但是這一年多的時間過去,國內國外有多少像餘究這樣的後起之秀出現,他並不知道。

    站得過高的時候,如果跌了下來,在下方接住自己的不一定是粉絲的手,更有可能是別人的嘲諷。

    賀晚暗暗呼出一口氣,伸手握緊了鼠標。謝天就在他身後,他還不想在後輩面前露怯。

    “小哥哥。”餘究突然喊他。

    賀晚微愣,側過眼看,“怎麼了?”

    餘究探身,將手握成拳放在他面前,“猜一下這裏是什麼?”

    “糖?”賀晚微微皺眉,餘究卻笑着,“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猜。”

    這人動靜不小,說話的時候全訓練室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掃了過來,賀晚覺得耳朵有些熱,故作不耐煩的樣子道:“小餅乾?”

    餘究噗地一下笑了出來,“你這是有多餓啊,晚飯量不夠嗎?”

    說着他將手攤開,掌紋縱橫延伸、乾乾淨淨,虎口和指腹有薄繭,是終日握住鼠標訓練帶來的。手型很好看,賀晚甚至暗暗地在心裏比對了一下,好像要比自己大那麼一點點,只是手心並沒有任何東西。

    他挑眉,“你就給我看你手?”

    餘究搖搖頭,重新將手握成一個拳,探身伸到他耳朵後面。

    兩人椅子離得不遠,此時餘究因爲動作腳尖點在地上,身子微微弓起,頭幾乎湊到他眼前,距離進的不像話。

    賀晚呼吸一滯,連方纔那一點觸景生情、突然升起的可憐緊張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人眼睛很亮,帶着笑意盯住他,賀晚甚至從他的眸子裏看見了自己的樣子。

    微微睜大了眼睛,顯得有些無措,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慌張和……期待。

    他懵了一懵,自己在期待什麼。

    期待在那些嘲諷聲之前,先接住自己的是這個人嗎?

    胳膊就在耳邊,那脆弱微小的器官甚至能隱隱感受到小隊長身上傳遞過來的熱源。

    察覺到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賀晚怔住,鬼使神差的,他踢了一下那人的椅子。

    餘究原本就爲了給他獻寶重心不穩,此時椅子被動,直直地就墜了下去。

    他剛想暗歎玩大了的時候,卻發現膝蓋處抵到了一塊骨頭。

    小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的膝蓋送過來給他做了支撐,像是怕他真的摔着了一樣。

    重新找到一處支點,餘究腳下着地,就着賀晚給他的力站了起來,雙手往下一撐,強迫對方仰視着自己。

    “我如果摔成殘疾了,小哥哥你養我嗎?”他笑着問。

    賀晚視線往下一掃,這人膝蓋還頂在自己的膝蓋處。

    剛剛會踢椅子完全就是害怕自己的小心思會被發現時的下意識舉動,一察覺他重心不穩賀晚就想也沒想地接住他,這人就算真摔也只可能摔到他身上。

    賀晚挑了下眉,“我養一個殘疾做什麼?能喫還是能看?”

    餘究眼中波光流轉,旁若無人地俯下身湊近他耳邊小聲道:“能喫的。”

    說着甚至還曖昧地隔着褲子在他膝蓋上蹭了蹭。

    賀晚:“……”操!

    肉眼可見的速度,餘究看見小哥哥耳朵噌的一下紅了。他這才收了收,心下暗笑,往後退一步重新坐回椅子上,將手放到他面前攤開,兩顆奶糖靜悄悄地躺着,依舊完好無損。

    他小聲說:“不用緊張,沒幾個能打的。”

    賀晚低頭看去,兩顆奶糖用的是紅色的包裝紙,在他手心白襯紅,顯得很喜慶。

    他盯着看了半天,兀地一下就笑了出來。

    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多想。

    小隊長這分明是看出來他有些緊張了,所以才刻意變一個蹩腳的魔術讓他放鬆。

    賀晚不禁想,如果真的跌了下來,接住自己的人是他的話,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他伸手捏住一顆糖,指甲刮到那人手心,“這不是糖嗎?我沒有猜錯。”

    餘究卻笑,“是兩顆糖,都給你。”

    像極了拿到零食全都藏起來送人的小同學。說着餘究直接反手扣了下去,將另一顆糖塞進了他手心,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勾一下他手。

    偷偷摸摸的,見不得人一樣。

    賀晚摘過耳機扣上,剝開糖紙含了進去,味道在口腔裏散開的那一瞬他笑了出來。

    真甜。

    默默搬了把小椅子坐到旁邊準備學技術卻吃了一噸狗糧的謝天:……我好酸。

    訓練賽約了四局,每張地圖各玩一場。

    賀晚一進廣場就聽見一道中英文混雜的問話:“是Lustre嗎?”

    他嘴裏含着糖,又是剛進的遊戲,並不打算應。

    那人卻繼續用蹩腳的中文問:“泥、回來、了嗎?”

    廣場裏聲音本來就雜,這樣一道怎麼聽都彆扭的聲音就顯得非常顯眼,賀晚忍了忍,等那個人又嘗試問好的時候,終於開了麥,“Iamback,Michael。”

    話音剛落,廣場裏嘈雜聲都極有默契的靜了靜。而之前那個人卻恢復成純英文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Imissyousomuch,welcomeback!I‘llseeyouinBerlin.”

    賀晚原本想回答他的,餘光瞟到身邊那人幽戚的眼神,鬆開了按住快捷鍵的手,半側着身子擡眼看他。

    “誰啊?”餘究問。

    “Michael,北美那邊一個戰隊的,老夏今天約的不是亞洲區嗎?”

    餘究幽幽地拖長音,“哦,幾個字就聽出來了啊,關係真好,人家這麼想你你不多說幾句嗎?”

    賀晚無奈:“之前去打邀請賽的時候遇見過幾次。”

    “這樣啊,”餘究點頭,“他很強嗎?信誓旦旦地說柏林見。”

    賀晚有些意外,“Michael是美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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