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禪山佛寺裏,並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即將來臨。

    這個佛寺很大,前面是供香客燒香添油錢,以及參觀瀏覽的輝煌建築——

    佛寺每天都能接待,不下幾百人的香客。

    佛寺裏的和尚,有男有女。

    凡是掛的上名號的人,都皆在前面忙着,招待各個香客。

    而那些沒有什麼名號,且寂寂無聞的和尚,則被派遣到後院,專門做些粗使的夥計。

    比如,洗衣做飯,打掃房屋衛生等……

    還有一些人,做着更加卑賤的活計。

    刷馬桶,倒尿壺……

    而馮氏很不幸,就是被分配到了刷馬桶這樣又髒又累的活計。

    每天,不計其數的馬桶運過來,讓她刷洗。

    一旦刷不完,這一天都不能喫上一頓熱飯。

    很多時候,馮氏都會餓着肚子入睡……

    其實,馮氏並沒有瘋。

    一開始,她來了佛寺,被人好喫好喝的供起來的。

    有人伺候,有人照料,她幾乎和在月家的生活所差無幾。

    因爲是月丞相的丞相夫人,這佛寺裏的人,以爲這位夫人,只是在佛寺里居住一段時日,修養身體。

    等到,身體修養好了,月丞相會把她接回去的。

    所以,這佛寺裏的許多人都對馮氏恭敬不已。

    封馮氏的日子,也不算太難熬的。

    只是,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多久罷了。

    直到,幾個月後,她因爲不慎小產,生下了一個死嬰之後。

    她捧着那血肉模糊的死嬰,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揪着拽着替她接生的婆子,又叫又罵,又喊又叫。

    馮氏對所有人都說,是這個接生婆子害死了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明明生出來的時候,她都還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怎麼她這麼一覺醒來,看到的卻是已經斷了氣的嬰兒?

    馮氏哭着鬧着,讓佛寺的人送那婆子見官,要替她討一個公道。

    那婆子卻當場對衆人說,說馮氏因爲孩子斷了氣被刺激瘋了,滿口胡言亂語。

    這孩子生下來就已經嚥了氣,活活是在孃胎裏被憋死的。

    她接生那麼多年,從沒有害過一條無辜的性命,這馮氏簡直在誣陷欺辱她。

    婆子頓時一哭二鬧三上吊,扯着繩子就要上吊,一證自己的清白。

    由於這件事鬧得太大,佛寺的住持也不知怎麼處理。

    所以,他便派人去給月家送信,詢問那月丞相究竟該怎麼辦。

    誰知道,沒有等來月丞相的過問。

    居然等來了月丞相的一封書信,書信是寫給住持的。

    信的內容,則是把馮氏如何被驅趕出家門,如何被送上佛寺,道了個一清二楚。

    馮氏生下的那個孽種,是和他人苟且纔有的,所以月丞相擺明了是不會管這件事。

    而且,月丞相也言明瞭,這月大夫人,表面上是還是他的夫人,可實際上,他早就當這位大夫人死了。

    住持收到這封信,震驚的久久緩不過神來。

    第二天,他便讓人安撫了接生婆子,將其送下山。

    而馮氏那裏,他讓人撤了一切照應與關照。

    並且,他派人過去,直接言明瞭月丞相的意思。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月丞相不會再管顧她,她已經是被月丞相拋棄的女人。

    既然是被拋棄,那麼她的身份,也和佛寺裏其他出家的女子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即日起,以往給予馮氏所有的優待,全數撤回。

    她若是想要活下去,也必須和其他一樣幹活,用勞動獲取食物生存。

    對外,馮氏還是月家被送上山修養的大夫人,對內,凡是佛寺裏的僧人,誰不知道這月夫人,已經完了。

    馮氏痛失孩子,痛不欲生。

    可,再苦再難,她都沒想過死。

    因爲,她心中有恨,有怨。還有牽掛……她還有兩個孩子還在月家啊。

    她怎麼能就這麼放棄生念,拋棄她的女兒和兒子而去?

    所以,馮氏爲了活着,這麼多年,在佛寺後院都是裝瘋賣傻。

    也多虧了她的裝瘋賣傻,一次次的救了她的命。

    沒人知道,這些年,她遭遇了多少次謀害。

    從飯食,到佛寺裏的僧人刁難。

    她知道,這些人,不是月晟豐派來的,就是沈氏那個惡毒女人派來的。

    她清楚的知道,唯有她死了,沈氏纔有可能坐上大夫人之位。

    馮氏也不是沒想過要逃走,可是這佛寺是建在高山之巔。

    她就算成功逃出了佛寺,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本事能夠在山上不迷路,一路走下山去。

    況且,這山下魚目混雜,人心險惡,她怕她還沒走出去,還沒找到她的女兒兒子,就已經被沈氏派的人滅口了。

    所以,馮氏這些年,在佛寺裏可謂是忍辱偷生。

    她在等,她在盼,盼着有一天,能有人能將她從這個鬼地方救出去——

    她以爲,那一天到來時,會是她的兒子來救她。

    可她萬萬沒想到,前來救她出苦海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女兒。

    馮氏原本是刷着恭桶的,可是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她離開月府的時候,她的女兒才八歲多。

    “瀾兒,這些年,沒有娘在你身邊照顧你,你過得可還好?”馮氏想着,眼眶不由的紅了。

    這一愣神,手上的動作自然就慢了下來。

    前來巡查馮氏幹活的一個女僧人,看見馮氏在偷懶,她立即低聲大喝一聲。

    “馮氏,你在這裏磨磨唧唧的幹什麼呢?還不快點把這些恭桶都給我刷了?再磨磨唧唧,就別怪我手下不容情了。”

    馮氏連忙回過神來,她低下頭,身子開始劇烈的哆嗦着。

    她的胳膊一邊顫抖,一邊拿着刷子開始刷恭桶。

    那女僧人眼底冷光一閃,拿起了手上的鞭子,狠狠的抽了馮氏一下。

    “我在和你說話呢,你啞巴了?別以爲你不吭不喘,裝瘋賣傻,我就沒手段治你……趕緊給我加快速度刷……刷不完,今日你就別喫飯睡覺了。”

    馮氏被打的,背上疼痛如火燒。

    可她也沒敢吭一聲,以往,只要她吭一聲,這鞭子落下的便會更多更狠。

    果然,將馮氏不吭聲,女僧人也沒有興趣繼續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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