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孔明和均弟子明一身農者裝束,走在臥龍崗外的田野裏。他諸葛家自避亂來到南陽定居,衣食住行皆得自食其力。
四季的農活屬春秋兩季最忙,諸葛兄弟到田間時,附近的穀場已經站滿了熱熱鬧鬧忙着幹活的農人,有的忙着曬穀子,有的忙着舂水稻,還有的牽着黃牛拉着磨。
“哥哥,你怎麼了?”子明望着二哥,顯然今天他二哥目前的心思不在農活上。
“沒什麼。”孔明沒告訴諸葛均他在想迎親的事,他還在糾結該用什麼迎親工具完成和黃月英的賭局。
“孔明先生,孔明先生!”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傳過來。
孔明轉身一看,一位老農正大步朝自己走來。這位老農是自己僱的佃戶。想來也是,諸葛兄弟畢竟都是讀書之人,這些給穀子去皮之類的技術上的農活還是交給咱們專業的農民伯伯吧。
“孔明先生,你來看看今年的稻子碾的怎麼樣?”老農笑眯眯地請孔明過去檢驗成果,說完已是樂不可支地轉身領路了。
諸葛兄弟走過人羣最密集的一處,在人羣旁一處空地上落腳。在這裏,諸葛家的糧食排成一排,共十大麻袋,裏面裝的滿滿當當的全是新米!
諸葛均看着這些沉甸甸的糧食中有自己出的一份力,興奮的不得了,急忙上前用手捧着袋子裏的小米,嘴裏還不斷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孔明默然歡笑,他也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吩咐均弟和老農結賬,自己則被身邊拉着磨的黃牛所吸引。便湊上前駐足:
只見這頭壯年黃牛,正“哼哧”、“哼哧”地拉着石磨走圈。它的身邊都沒有人牽引,它自己卻熟練地讓石磨轉盤似地跟着它的步伐一點、一點地磨着穀子。
‘要是有這麼一樣東西,它可以載人,但不需要牲畜.......’孔明陷入沉思。
“有了!”他貌似想到了什麼,也沒來得及叫上子明就急匆匆地往草廬方向趕去。待子明算好賬回頭找他二哥,哥哥連個人影都不見了。
“說好了今天來拖糧食回去的,看樣子又要我一個人!”諸葛均還沒弄明白他二哥發生了什麼,卻早已看到自己的處境,可憐巴巴地說着。
路上,孔明因這個突發的靈感閃現而異常激動,他情緒隨着漸漸明瞭的思路愈發高漲。他隨手用從路邊摘來的小漿果做筆,直接就往自己的袖子上寫下腦海裏的想法。他走一路,記一路,全然沒有注意到路人時而向他投來的異樣眼光。
孔明伴着一路驕陽回到草廬,他手上的“筆”可從沒停下,他的書童禾木老早在門口等他,一見他家諸葛先生回來,連忙迎上前去。
“先生,還好你又回來了!”禾木嘆道。
“草廬有什麼事嗎?”孔明寫完,小漿果也正好用盡,就勢一邊整一整寫上字畫上圖的袖子,一邊問。
禾木不知爲何諸葛先生要專注袖子上的記錄,見他家先生只是抽出三分心思來聽自己說話,他都覺得不好意思要說下去了。
“是先生的幾位好友,就在先生出去時,石先生的書童前來投謁,說石先生中午會帶孟先生和徐先生還有崔先生來草廬找先生你暢談,石先生還讓書童事先捎來一點酒菜!”
“廣元他們要來?”孔明聽之一愣,暫先放下袖子觀摩,他吩咐禾木準備好中午招待客人的飯菜後,便有又一頭撲向他的新發明裏去了。
這個消息無疑讓黃府衆人高興,可唯一讓月英哭笑不得的是,她最近幾天的伙食總是離不開“補腦”二字。
眼見中午,小棉給月英房裏端進來的食物沒有一件讓黃月英提得起興趣。
月英盤膝坐在席上,腿上還攤開一冊竹簡。在家她習慣身着一襲白衣,簡單地梳個半鬏。
看着面前桌案上擺着的一碟碟糕點,月英聽棉姑娘一道道介紹着:“這盤是核桃酥、這盤是核桃糕、這碗裏的是核桃露、旁邊這道是……”
“等等,”月英打斷。她無可奈何,只好跟小棉商量:“我說棉兒啊,咱能不能換一個和核桃無關的食物?我這些天幾乎頓頓離不開核桃,補腦也不能這麼補呀!”
“可是伙房的孫婆婆說核桃確實有補腦效果呀,你要是喫膩了,夫人還和孫婆婆說可以給你換成燉豬腦、豬腦湯……”棉姑娘對月英的小埋怨似乎很有辦法,她輕鬆一開口,竟讓月英聽得怕了。
“好好好,就核桃吧,核桃也挺好。我喜歡核桃!”月英連連打斷,邊說還邊忙不迭地往嘴裏送了一塊核桃糕,轉而繼續看向攤開的竹簡。
月英雙手捧着竹簡研究着,她應是在尋找她丟失的那些知識。而站在一旁的小棉看自家姑娘終是安靜下來,便不去打擾,轉而到窗邊坐下,做起了針線活。
這份互不干擾的寧靜忽被屋外傳來一陣輕盈的步子打破,緊跟着進屋的是一聲歡悅的女聲:
“月英姐,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月英從書中抽出身來,尋聲望去:
只見迎面走來的年輕姑娘,身着一身淡青男子便裝,腰間掛着環佩,個頭不高,眼睛不大,面白如玉,可氣勢十足。那小姑娘比月英小上些,和小棉一般大。
月英盯着眼前這位脣紅齒白的少年想了許久,漸漸站起身來,斷斷續續地指着那位姑娘難抑興奮,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的樣子可看急了正等着她回答的少年。
正當二人臉上都泛着尷尬時,棉姑娘及時走到月英身旁,小聲地在月英耳邊提示:“這是龐德公家的姑娘龐水仙啊,和姑娘你玩得很好的!”
龐水仙?月英仔細回想一圈。是記起了什麼。
“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龐家那位冰雪聰明、美麗可人的水仙姑娘嗎?”
月英欣喜地上前說道,也沒發覺水仙衝她的笑容漸漸變得微妙。
“我還以爲你都把我們給忘了呢!”水仙徑直走到月英身邊細心打量一番,看月英確無大礙便也慶幸道。
“怎麼會!”月英爲了不讓人失望,邊強行說道:“我怎麼會忘了你呢!”
“那好,你還記不記得四年前我們和堂兄在桃花村的事?”
水仙眉梢一展,饒有興趣地拿捏起月英來。
“……”月英沒想人家會深究下去,一時真想不起來那麼多,擠出擰巴的笑臉偏頭轉看小棉,希望棉姑娘再給自己提示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