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的不只有他,昨晚那幾個大不敬的弟子們,已經孫子一般迎了出去。鵪鶉模樣夾着肩膀,打着結巴問:“代掌座和各位長老怎麼大清早來的如此匆急?”

    這架勢,簡直就是來滅門一般,誰不怕,孤家寡人暮聞雪也怕。

    他撐着疲乏的身子站起來,口裏輕嗤,方纔告狀那人說的多明白,幾個弟子這傻裝的當真不高明。

    若不是他們玩忽職守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怎麼會有一個外門弟子可以公然闖進房間,還被捏碎了未成形的金丹?

    這可是弟子照顧不周,犯了大錯。

    話說敢帶着代掌座前來興師問罪的外門弟子也絕對不是自己膽子大,只能說背後指使他的人是不是做好了周密的計劃,今天可以讓原主徹底完蛋。

    昨夜裏,暮聞雪看到外門弟子的時候,就想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畢竟書裏,原主可是被送茶弟子弄暈後,被丟進密室,折磨的生不如死。

    小說裏因爲原主是個炮灰,是幾個長老明爭暗鬥奪位掌座所利用的工具人,所以壓根沒提是誰把原主弄進密室的。

    他深呼一口氣,他現在要面對什麼危機,一概不知,卻又不能不硬着頭皮上。

    暮聞雪故意扯開自己的領口,捲了捲袖子,露出來雪白的皮膚上,醒目的淤青瘢痕,跳着二傻子一般都步伐,蹦躂出去了。

    不就是告狀麼,他也會。

    天稍微亮了幾許。

    他咧着嘴嘿嘿哈哈裝瘋,餘光卻仔細將來人大概打量了一番,按照書中的穿着外貌一一對號。

    他鎖定頗有王者風範,被圍在中間的人身上,一身白底金紋服飾,是青陽峯的服飾,一看便是玄翎宗的代掌座——陌雲澤。生的不怒自威。

    此人是玄翎宗掌座,玄無衡的首門大弟子,資質非凡,主修法陣,出神入化。書中提到掌座玄無衡一直閉關修煉,宗門一切事物交由陌雲澤管理。

    暮聞雪聽小說時,對這個人的印象還不錯,因這人公正。只是並不想接任掌座之位,比較淡泊名利,所以他執掌玄翎宗其實也並不上心,能交給別人去做的,就儘量不去操心。

    不過一旦他親自處理之事,便是絕對不偏不倚。

    有他在,暮聞雪的小忐忑消除一半,原以爲自己要頂着這虛弱身子好生跟來找茬的人周旋一番呢。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挖土玩,將人設維持到底,也是着實身子太弱,沒什麼力氣了。

    便聽有幾道暗暗嫌棄的嘲笑聲。

    其他人,暮聞雪順便也看了,根據不同水流紋飾顏色,很快區分出來在陌雲澤兩側的人都是誰。

    藍紋服飾濃眉大眼,一看就十分粗魯的人,是松陽峯長老,木嵐羽,極其擅長符咒術法。

    紅紋服飾,丹鳳眼上挑,風情多種之姿,是尋陽峯長老,沉軒,主煉丹。

    紫紋服飾,面似活佛,鋪面就感覺如沐春風氣質的,是威陽峯長老,凌非,主煉器。

    他們四人左右跟着的貼身弟子,想必就是各自的大徒弟了。

    他們還帶來數量不算少的弟子們。

    暮聞雪想着自己剛纔個臨陣脫逃的徒弟,暗暗有些不爽,好歹也留下給自己壯門面呀!兩個總比他自己一個強。

    心酸。

    他撥弄着土,飛飛揚揚,有些弟子嫌棄地退樓幾步,還有的發出不耐煩的聲音。暮聞雪也不管,只嘆原主這地位好生尷尬。

    但這時,陌雲澤對着他伸出手,眉頭輕輕皺起,聲音溫和中透着不怒自威:“你都這麼大了,像什麼樣子,起來。”

    一點也不嫌棄的樣子,反而聽得出來關心。

    暮聞雪不理,委屈巴巴:“不要兇我,我聽話你也會打我,我好疼。嗚嗚嗚。”

    說罷,他刻意舉高自己的手,袖子隨着他的動作滑落,幾乎整個手臂露出,滿布的傷痕毫不隱藏。

    唏噓聲彼此交替。

    “雪仙尊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有弟子悄聲議論。

    陌雲澤眉頭皺得更深,他蹲下身子,語氣又平和幾分:“聞雪,是誰打你?”

    看他神情,顯然是並不知道原主過得有多慘。陌雲澤問完後,目光帶着責備,向沉軒劃去。

    尋陽峯長老沉軒,不卑不亢趕緊行禮,微微震驚,語調卻十分沉得住氣,似乎也不知情:“回代掌座,您交由我負責暮聞雪師弟起居,但我卻並沒有事無鉅細體察,是我疏忽,我定會嚴查。”

    咋?就嚴查?不用擔責任受罰?暮聞雪覺得這個人真是雞賊,事他沒做好,甚至是不是他縱容誰又知道,被發現就輕描淡寫這麼一兩句,當真讓人覺得有點膈應。

    暮聞雪飛快看了一眼沉軒,長得膚白貌美,眉目含情。嘁,小白臉,沒好心眼!

    陌雲澤靜靜看着他,沉軒才勉強微微一個歉疚地笑:“我會給暮師弟親自熬製湯藥的。”

    嘖,反正就是絕口不提自己該受點責罰的事,暮聞雪暗暗撇嘴,這人忒不行!

    陌雲澤不打算說什麼,轉頭看着平時照顧暮聞雪的弟子們,神色一下冷卻,嚇得他們腿上一軟,直接就跪了。

    寒漳大聲辯解:“代掌座,師尊他平時瘋傻,盡人皆知,他身上的傷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我們、我們攔也攔不住。”

    其他弟子紛紛跟着附和,把他們毆打原主的事推了個乾淨。

    一些弟子們議論紛紛,竟是紛紛認同。

    暮聞雪無語,原主傻,你們更傻?傻子也知道疼啊,自己虐待自己,怎麼可能!

    他可不想當包子,於是他抓住陌雲澤的袖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害怕!他們好可怕!”

    由於這身子太弱,哭的太大聲,他還把自己給嗆着了,咳得南面紅透,眼尾盈淚,一副被人欺負狠了的模樣,實打實的勾人射魄。

    他十分瑟瑟,眼角瞥着那幾個弟子一眼,就像是看到洪水猛獸一般趕緊閉上眼,往陌雲澤懷裏鑽。

    嘖,更可憐了,衆多弟子心中憐惜。

    此舉動無需言說,暮聞雪目的性很強,且效果不錯。剛纔認同是原主自虐的那幾個弟子,看着消瘦可憐的暮聞雪,轉瞬間同情心爆裂,又開始指責一定是弟子們不尊師重道,虐待師尊。

    暮聞雪很滿意這幫沒有主見的弟子們此刻表現,心裏暗爽。

    可沉軒這時候突然開口,頗具有引導性,他漫不經心:“這些弟子們原先便是掌座精挑細選分給鶴陽峯的,雖然還未真正考覈入暮師弟的門,但也是玄翎宗的正式弟子,怎會如此惡毒。想必,這事還是暮師弟瘋傻不自覺將自己傷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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