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慕仁哥哥相信錦錦,也請慕仁哥哥不要把夜辰哥哥逃走的事情說出去!”
咽一下口水,提起一口氣,黑眼睛沉下,眼底是滿滿的同情。
“請慕仁哥哥試想一下,倘若我們芸國是一個弱國,慕仁哥哥需要去他國當質子,在他國聽人擺佈,揹負自己國家的使命,慕仁哥哥是什麼樣一種感受呢?”
“是……”慕仁試着按照慕錦錦的說法想下去。
心裏面突然感覺到非常的壓抑。
清澈眼眸顫動了兩下。
眼底兩道暗色。
誰也不願意那樣活下去,誰也不願意揹負那麼沉重的壓抑。
“阿彌陀佛!非常不好的感受!”
慕錦錦眨一下黑眼睛,眼睛裏面更多了一份堅定和和認真。
“慕仁哥哥說得非常對呢!夜辰哥哥來芸國一年多,心裏面一直非常不好受。他雖然比我們長了幾歲,但是他也才九歲呀!”
慕錦錦十六歲的靈魂眼中,九歲,真的不大。
尤其在二十一世紀,九歲正是在孃親懷裏撒嬌的年歲。
就算古代人比現代稍微早熟一點。
九歲也不可能完全揹負起一個國家的重任。
夜辰強行揹負起來的,其實是,他刻意努力做到的成熟。
成長一定伴隨着疼痛,慕錦錦深深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完全知道夜辰在芸國的每一天是多麼的難捱。
她每天都在努力想辦法讓夜辰回到芸國,就是想讓夜辰可以擺脫掉心裏面承受的痛苦。
慕仁清澈眼眸忽然冷下,眼中閃現出與七歲年紀不符的堅毅和沉穩。
“錦錦是女孩子,從女孩子這一面來想,會覺得揹負起一個國家的重任會非常痛苦。可是,哥哥和夜辰都是男人。男人從不會講話起,就被教育要有擔當,尤其是皇室的男人,從記事起就已經把自己的國家裝在了心裏面。夜辰,他是桂國的太子,他從小就要被教導揹負國家的使命,從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一個孩子,就是一個大人了。只是,不會那麼孤單,來到芸國之後,只會讓夜辰體會到深深的孤單的不好受。”
慕仁也和夜辰有過同樣的感受。
“我半歲記事開始,就要求揹負芸國的重擔,是太子的候選人之一,一直到三歲時,被告知是芸國的兇星,必須要離開芸國。那個時候,我已經三歲了,被人送走,對芸國皇宮非常捨不得。我一個人坐着馬車,緩緩離開皇宮去到寺廟時,從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什麼是孤獨。之後的日子,四年,我沒有家人陪着,學會和孤獨相處,已經習慣了孤單的滋味兒。”
那雙清澈的眼睛裏面有三分淡然,三分涼薄,四分沉穩。
這不是一個七歲的少年該有的眼神。
卻恰恰出現在了七歲半的慕仁眼中。
慕錦錦黑眼睛垂下,小嘴脣抿起來。
她拉住慕仁哥哥的手,沉思了片刻。
“哥哥!錦錦一直不知道你這麼不容易,一直不知道你心裏面的壓力這麼多。錦錦覺得你和夜辰哥哥同樣,成爲了這個冰寒宮裏,最可憐的那個人。”
“冰寒宮?”
錦錦又說出奇奇怪怪的新鮮詞了。
慕錦錦解釋道:“冰寒宮是錦錦和夜辰哥哥一塊想出來的詞。是芸國皇宮,因爲其中冰冷的人情世故而得名的。與尋常人家相比,冰寒宮真的寒冷。”
慕仁摸摸慕錦錦的頭,清澈眼眸彎下。
“錦錦心裏面一直在乎的是親情、友情,而不是天下、權利。所以,錦錦纔會那麼在乎夜辰,是因爲錦錦心裏面有感情。”
慕錦錦眨巴一下黑眼睛,迷濛地看向慕仁,問:“難道哥哥心裏面沒有感情了嗎?”
慕仁搖兩下頭。
他和錦錦不同。
錦錦從小就是在孃親和蓮餅的關愛裏面長大的,渾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心裏面也是暖的。
慕仁不同。
在一歲被定爲太子候選人時,他的心就已經冷下了。
出家時學會的慈悲心,更是一種人情淡漠的善。
他從未體會過被寵愛得暖烘烘的感覺,那也不重要,他從未奢求過這些。
眼下,他只是想告訴慕錦錦,“夜辰只是揹負了他應該揹負的,在男人的眼中,夜辰並不值得同情。”
慕錦錦的小嘴巴癟了下來,黑眼睛禽着眼淚。
她說不上爲什麼忽然非常憋屈。
可是,她就是憋屈了!
“錦錦不管那麼多!錦錦就是不讓哥哥去父皇那裏告狀!錦錦就是不要!”
小蘋果臉上,掛着兩道銀色淚珠,小嘴脣一抽一抽的,看上去那麼讓人心疼。
慕仁緊忙捏住衣袖,給慕錦錦擦眼淚。
“錦錦不哭!這麼冷的天氣,哭溼了小臉蛋兒,會被冷風吹花了臉的。錦錦的小臉兒這麼嫩,千萬不能被吹花啊!”
邊說邊給慕錦錦擦眼淚。
這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接一顆落下來。
慕仁忙不迭地擦掉一顆又一顆。
心莫名就軟了,軟到了心坎裏。
要不就答應錦錦吧!不告訴父皇就是了。
“錦錦!咱們不哭了!哥哥答應你,你看可以嗎?”
慕錦錦一抽一抽地點頭。
委委屈屈地問:“哥哥答應錦錦什麼?”
不聽慕仁親口說一遍,慕錦錦心裏面就無法踏實。
慕仁哄妹妹哄到底。
“哥哥答應錦錦,不告訴父皇,夜辰騎着劍齒豹跑出皇宮的事情。就讓父皇他們自己去查,查到夜辰的最終下落爲止。我和錦錦都當什麼也不知道,配合他們演戲。”
慕錦錦用力吸一下小鼻子,小嘴巴努了一下,伸出小手指。
“和錦錦拉勾,錦錦就相信哥哥!”
慕仁禁不住勾起脣角,他的小妹妹真的太可愛了,讓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眼下算是明白了,爲何那麼暴躁的父皇會真心實意的寵愛錦錦了。
想到這裏,笑着搖兩下頭,清澈眼眸彎下。
伸出修長的小指,勾住慕錦錦的小短手指,拉了兩下。
“拉勾!一百年不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