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樓道，他就發現了一位頭髮已斑白的中年男人正精神萎靡地坐在病房前的椅子上發呆。
“舅舅！”
男人應聲擡頭，激動地站了起來。
“葉流，你總算來了！”
他看到葉流後，似乎精神好了很多，但是眼神中卻透出了疲態。
葉流的外婆生了兩男一女，他的媽媽劉靈雲是最小的孩子，媽媽前面還有兩個舅舅，大舅早些年支援新疆就在那邊娶了老婆，如今已經60多歲了，以前外公外婆還在世的時候，他也只是幾年回一次家，現在兩位老人不在了，他基本很少回來了。
這位就是葉流的二舅，他之前一直在當兵，30多歲的時候才轉業回來被分配到了林江省的碧洲市，如今也有50多歲了，但還是個四級調研員，雖然享受着副處級待遇，但實際是一直幹着閒職。
剛剛他接到的電話就是二舅打來的，葉流猜想這個頭髮斑白的男人就是二舅，但在葉流印象中二舅一直看着挺年輕，一點都沒有這麼蒼老。
“我媽現在怎麼樣了？”
“她還在裏面，沒清醒。”劉靈山聲音低沉地回道，突然，他似乎起了什麼，大聲說道，“哦，對了，葉流，趕緊，我們去醫生辦公室找下醫生，剛剛他過來說是要你籤什麼字，讓你來了就馬上過去。”
“好！”
葉流沒來得及片刻停留，兩人就匆忙來到了醫生辦公室。
“林醫生！”
一位約莫40多歲，正在電腦前看着病歷的醫生聽到劉靈山的話擡起了頭。
他簡單地打量了一下葉流，問道：“你就是劉靈雲的兒子？”
“是的，醫生。”
“哎呀，你終於來了。”那醫生估計一直盼着葉流來，看到他也比較的激動，“你趕緊把這些字補籤一下。”
說着只見醫生拿出了一堆的單子，看來這醫生是盼望着葉流來簽字的。
“抱歉，林醫生，我人一直在部隊，今天早上才知道我媽的事情。”葉流解釋着。
“我知道，你的情況，我都聽你爸爸說了。”林醫生說道，“既然你來了，我就順便跟你說下你母親現在的情況吧。”
“好，我正好也想問這事情，那就麻煩林醫生了。”
只見林醫生邊從桌上一堆的資料裏抽出一個CT袋，邊說道：“你媽媽是昨天晚上10點左右的時候被120送過來的，人來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了，當時大腦細胞損傷就比較嚴重，腦水腫，顱壓很高，所以必須儘快做開顱手術，不然就有生命危險。但是，當時打你電話一直沒接，後來，你們家鄰居聯繫上了你的父親，經過你父親的授權我們就做手術了。”
林醫生說着還把手裏的檢查報告展開，單獨拿出了一份腦部CT圖給葉流看。
“你看下，這是當時的檢查報告！”
“哦，醫生，我媽媽手術做的怎麼樣啊？”
“你母親的開顱手術還算是很成功的，我們把她的右骨瓣取出了。”林醫生隨手又拿出了辦公桌上的頭顱骨模型，“就是這個位置。”
“醫生，辛苦你們了。”
劉靈山在一旁看着似懂非懂地，問道：“那手術成功怎麼人還沒醒啊？”
“病人下手術到現在是一直昏迷的，而且今天中午我們給她又做了個CT，看着情況並不是很好。”
“我們現在只有給她採取降低顱內壓營養，腦細胞控制感染來進行治療了。”
“醫生，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啊？人一直昏迷怎麼辦啊？”劉靈山追問道。
“目前能做的我們都會做的。”
“那她什麼時候能醒來，知道嗎？”葉流問道。
“估計好的話，下午就能醒來，但也說不一定，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不過現在病人在ICU，會24小時不間斷的嚴密監測、護理和強化治療，所以你們現在也不用一直在醫院等着，每天病人的探視時間是14:30-15:00，那個時候來看看病人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謝謝醫生啊！”
“還有啊，當時你母親手術的時候是你父親簽字的，但是考慮他們已經離婚了，所以你需要補簽下手術知情書，還有這個病危通知書。”
“病危通知書啊！”站在一旁的劉靈山聽到妹妹被下了病危通知，嚇得問道，“不是說手術成功嘛，怎麼還下病危通知書啊？”
“哦，是這樣的，手術雖然是很成功，但是當時病人送來的時候腦損傷已經很嚴重了，手術風險很大，所以當時下了病危通知。”
“哦。”
葉流作爲臨牀醫學專業畢業的學生，他也明白醫生說的情況。
他沒再問了，而是把母親的檢查報告都拍了下照，然後按照醫生要求籤了字，便和二舅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兩個男人又不知不覺地又回到了神經外科ICU病房外。
“流兒，你媽現在這個情況，我們要不要找找熟人啊？”
“我剛剛已經把我媽的情況拍給我在外地的神經外科同學看了。”
“那你同學怎麼說啊？”
“情況跟林醫生說得差不多。”
“哎！”劉靈山聽到後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
“怎麼會搞成這樣啊！”
“這事情都怪我，我媽幾年前就跟我說過體檢有點高血壓的問題，我當時也沒在意。”葉流自責道，“我要是稍微上點心，監督下她定時喫高血壓的藥，也不至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人一直在部隊，哪裏管得着那麼多事情啊，這事情不怪你。”劉靈山說着摸了摸那已經錚亮點多額頭，嘆息道，“說起來這都是命啊，你媽這個人就是太要強了，當初跟你爸離婚的以後讓她找個人，非不找。
早些年你還小，那時候你外公外婆也都還在，沒找人也沒什麼，可是現在，你也大了，又常年在部隊裏，不在她身邊，你外公外婆也都走了，我和你大舅又都不在林州，就她一個人，要她能聽我們的話，找個人搭夥過日子，也不至於暈倒在家裏也沒人發現啊，這要是早發現也沒這樣的事情。”
對於舅舅抱怨的這個問題，葉流心裏也清楚是事實。
對於母親找對象的事情，葉流早就跟母親說過，年輕的時候他知道母親怕繼父對自己不好，後來他讀大學住校了，跟母親又提過多次，他知道以前母親是顧忌他的感受，但是葉流現在不在她身邊了，他也想母親能夠有個伴。
但都被母親拒絕了，特別是去年母親退休後。葉流更加擔心她一個在家無聊了，於是舊事重提，雖然她沒有像以前那麼反感了，但也是含糊過去，只說自己最近喜歡上了看書，寫寫東西，日子過的也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