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遇見東方不敗 >第 69 章 但你不行——
    滿月冷靜了些,深吸兩口,調整了一下,四肢逐漸恢復了點知覺,喉嚨也能發出聲音了。

    “我……又病了?”

    這聲音,微弱得連蚊子叫都不如。

    南星眠點了點頭,滿月閉閉眼長出一口氣,掙扎着要坐起來,南星眠剛要阻止,滿月搶先打斷他:“我躺得好累……”

    無奈,南星眠扶她坐好,多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她後腰。

    滿月望着自己的手,握了握,一陣無力感,但總算動作靈活了些,稍稍鬆了口氣。

    擡頭看向門外,屋檐在滴水,她訝然:“下雨了?”

    南星眠再點頭,她看起來很不好,臉色白得像張紙,脣色接近於無。

    滿月收回視線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了下來,南星眠也沒說話,看着她,但猜不透她心思了。

    她身上有些事情很不可思議,他不敢去猜,怕猜中,怕變成現實。

    許久許久,滿月才說話:“……對不起。”

    南星眠不解:“爲何道歉?”

    滿月蒼白一笑,還是垂着眼:“我可能……要食言了。”

    “?”南星眠皺起了眉頭。

    “答應過的事,我可能……做不到了。”

    南星眠眉頭更緊了。

    沉默良久,他岔開話題:“小病而已,沒事,別胡思亂想。”

    小病而已?

    滿月擡頭望着他,忽然笑了,但眼裏有點閃閃的淚花。

    把淚水咽回去,滿月又看向了屋外:“我……能下來嗎?”

    “……”他沉默,似乎在判斷這個建議的可行性,“你能走嗎?”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

    滿月愣了一下,動了動四肢,堅定地點頭:“可以!”

    南星眠扶她下牀,走到門口,滿月把他當柺杖,倒也挺輕鬆。

    屋外下過雨,一股雨後泥土的芬芳撲面而來,滿月擡頭微笑,得寸進尺了:“我想出去走走……”

    他深深皺起了眉,顯然不同意,但低頭看見滿月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又拒絕不了,只得默默把手臂伸到她面前。

    滿月會意,扶住他手臂,送他一個還算燦爛的笑容。

    院子裏樹下的石凳沒被淋溼,南星眠扶滿月坐下,滿月忽然又說:“我餓了。”

    也是,昏睡了十幾天,確實該餓了。

    但留她一個人在這兒南星眠不放心,擡頭望望,沒見深藍深緋,也沒見到其他人,滿月催了:“你放心,我沒事,就在這兒坐着,也走不到哪兒去。”

    南星眠思索再三,依她:“好,你坐着,哪兒也別去。”

    滿月微笑點頭,看着他轉身走遠,笑容一點點消失。

    擡頭望天,有些灰,滿月眼眶微微地紅,咬咬牙,撐着起身往前走。

    她討厭這麼沒用的自己,動不動就生病,連走路都要人扶,跟個廢物有什麼區別?

    她不要——

    前廳,文先生和秦太醫他們都在。

    滿月在門外就聽到了白芨的聲音:“……這陣子表哥沒有動過內力,子夜醉發作得次數大大減少。”

    悄悄探頭,看見秦太醫在點頭:“子夜醉雖然危險,但對不懂武功的人絲毫沒有作用,阿眠身懷訪仙訣這樣的絕世武功,不懂內力則罷,若一旦動用內力,武功越高,傷得越深。”

    “照着這麼說……”文先生皺着眉頭思索,“太子正是因爲操練時過度運功,纔會導致毒發?”

    秦太醫點頭:“確實如此。”

    賀蘭瑤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到底是誰這麼狠毒要置皇兄於死地?!”

    一旁坐着的燕行之一直沉默着,這會兒才說話:“聽秦太醫說,太子之前,好幾位皇子都是死於練功之時,極有可能都是中了子夜醉,看來有人……想對皇室不利。”

    “不!”賀蘭瑤霍然站起,“這分明是想……謀、朝、篡、位!”

    “!”

    “!!”

    一時,大廳中鴉雀無聲。

    這有豈止是賀蘭瑤一個人這麼想,其他人想到,只是不敢直說罷了。

    白芨打破沉默:“懂得用子夜醉,應該是武林中人,會不會……跟毒害表哥的是同一個人?”

    “不止。”文先生似乎想到了什麼,“三少主爲人所害受江湖中人追殺,南家也因此沒落,緊跟着就是雲家堡小姐失蹤,再來雲堡主夫婦被殺,雲家也名存實亡,再到古嶽宗……”

    看了眼燕行之,文先生略過了中間細說的話:“……武林三大世家,只剩燕家稍微還有些實力,這幕後之人,似乎不僅僅是要對付朝廷,還在逐步瓦解武林各方勢力,野心不小啊。”

    這麼一分析,賀蘭瑤和白芨還有秦太醫都變了臉色,唯獨燕行之一臉淡漠:“即便全天下都掌握在手中,又如何?”

    燕行之嗤笑一聲:“……真是可笑,可笑!”

    話裏,滿滿的淡然和……一股頹喪之意。

    賀蘭瑤暗暗攥了攥拳,走到燕行之面前,音調因爲隱忍而微微發抖:“男兒志在四方……你,受了點小小的打擊就如此自暴自棄……讓燕夫人知道的話,該有多傷心——”

    話到最後,終於還是沒忍住,衝着燕行之大吼起來。

    燕行之臉色微變,但不反駁,沉默了下來。

    文先生他們不好說什麼,心裏都清楚,自打燕山一行交出了古嶽宗宗主之位後,燕行之一直很頹廢,誰也勸不動。

    得不到迴應,賀蘭瑤莫名地生氣,憤怒,一把抓住他衣襟:“你到底還要裝死到什麼時候?!宗主之位你不要也罷了,難道連雄心壯志也不要了嗎?!”

    燕行之又一笑,拉開賀蘭瑤的手:“公主見笑了,在下從來就不曾有過什麼雄心壯志。”

    “不行——”賀蘭瑤的反應有些過於激動,“身爲男子漢大丈夫,必須要心懷國家,以死報效——”

    在座的人都有些懵了,縱然她是公主,也不能強求人人都必須要有心懷國家的抱負吧?

    燕行之也是愣了愣:“如今天下太平,朝廷人才濟濟,不缺我這麼一個人。”

    “不行不行!總之就是不行——”賀蘭瑤突然蠻不講理起來,“別人我不管,但你絕對不行——”

    這話聽得衆人又是意外,似乎另有玄機。

    燕行之眯了眯眼,問:“爲何我不行?”

    賀蘭瑤一甩手,沒有正面回答:“不就是個女人嗎?爲了個女人,你打算一輩子就這麼頹廢下去嗎?!”

    準確戳到痛處,燕行之臉色突變,滿月心一沉,賀蘭瑤意有所指,是……說她吧?

    “你是個男人!爲了區區兒女私情一蹶不振,你對得起你父親,對得起你娘嗎?!”

    雖然刁蠻了些,但賀蘭瑤說的卻是實實在在的道理。

    燕行之難得發怒,沉着臉冷聲反擊:“這是在下的私事,公主未免管得有些寬了!”

    “私事?!”

    賀蘭瑤火氣更盛,忽然門外的滿月被人用力一把扯住了手臂,南星眠的聲音從天而降:“不是讓你哪兒也別去嗎——”

    擡頭,難得看見他慍怒的神色,滿月縮了縮,理虧地垂下了頭。

    屋裏的人被驚動,都衝到了門口。

    “滿月?!”燕行之衝在第一個,但滿月望他一眼就避開了他目光。

    再看見南星眠緊緊抓着她的手,燕行之受傷地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默默地側身,給文先生他們讓開了位置。

    “月兒?你醒了?”文先生喜不自勝。

    白芨拉着她上上下下地檢查:“你來多久了?還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賀蘭瑤一把抱住了她:“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醒了就好,滿月姑娘應該是沒有大礙了。”秦太醫安慰着。

    周圍一片滿滿的關懷,滿月心裏一暖,卻又發酸了。

    南星眠似乎怒氣未消,一把把滿月拉回來,按着她肩膀鄭重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一問,衆人隱隱變了臉色。

    滿月不敢看他眼睛,一直垂着頭,但逃不過南星眠的眼睛,她肯定有事瞞着沒說!

    “你故意支開我的,是嗎?”

    “……”

    滿月不說話,南星眠繼續逼問:“你知道自己病得古怪,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們?說!”

    肩膀被他捏得隱隱作痛,滿月小臉都皺了起來,但還是沒說話。

    文先生隱約猜到什麼,把滿月拉了過來:“有勞三少主這段時間的照顧,月兒的事,老夫會處理的。”

    說罷,文先生帶着滿月轉身要走,南星眠眸一眯,徒然一聲大喝:“等等——”

    兩人腳步一頓,背對着衆人相視了一眼。

    南星眠大步上前,按捺着:“先生,並非是我要多管閒事,只是……”

    忽然之間,南星眠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頓了頓,只好略過:“她的情況很不好,我生平從未遇過這樣的奇難雜症,即便對症下藥,即便好轉,也會突然急轉直下,不找到病因她會很危險——”

    滿月心間微動,眼圈紅了。

    認識他以來,這是南星眠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文先生確實擔心滿月的身體,朝她投來詢問的目光,滿月收到深吸一口氣,嚥下眼淚,緩緩轉身。

    視線掃過所有人,看着這一片關切的目光,視線最終落回南星眠身上。

    她強撐起微笑:“我……是有意支開你的,對不起,我……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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