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川市這邊方向,屬於偏僻的山村,雖然離市中心很近,但因爲地勢的關係,一直髮展不到這裏。

    路的另一邊是山崖,只要下山就到平地,到時下再大的雨都不會擔心什麼。

    池染想要再開快點,但是颳着狂風,都感覺到車好像飄起來一樣。

    池染盯着前方,是不是瞄一眼導航上的地勢,心裏計算這還要多久下山。

    大雨下下來,豆大的雨點發在車身上,噼裏啪啦的,像是石子打下來一樣。

    李曉飛看到池染兩手冒起青筋,額頭滲出汗,紅脣緊抿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影響她。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李曉飛扭頭看去,一塊大石頭砸在路中間,她恐懼的哆嗦了下。

    “怎麼了?”

    池染低聲問,她也聽到身後的聲音,但是不敢看後視鏡。

    “什麼都沒有,可能是打雷聲吧。”李曉飛轉過頭,繼續看前方的路。

    已經看到下坡,池染踩油門加速,開過去後慢慢下坡,前面就是平地,不過已經開始積水,根本看不到原來的路在哪裏。

    “我們可能遇到真麻煩了。”

    池染低聲嘆氣。

    李曉飛故作鎮定的笑了起來,擺手說,“放心吧,老天眷顧我們的,不會有事,我們看着導航開就行。”

    話才說完,車子顛簸了下,李曉飛緊張地大叫起來,她兩手緊緊抓着車頂扶手,一雙眼盯着前方,眼裏全是害怕。

    池染早就嚇得失了神,只是麻木地握着方向盤,任由車緩緩下坡然後來到平地上。

    “染姐,你,沒事吧?”

    車突然停下,李曉飛輕輕地拍了拍池染看她搖頭,才鬆了口氣。

    導航顯示是一條直線的路,池染不敢耽擱,發動車繼續向前,這會沒有再遇到什麼意外的事。

    半個鍾過後,池染兩人終於看到石場。

    “我就說,一定不會有事。”

    李曉飛說完,癱在座椅上,她的後背其實都溼透了。

    池染加快油門,開進石場的院子後,才活動雙手。

    她的手早不知道知覺,兩隻腳也麻木了。想要下車根本動不了,她看向一旁的李曉飛,無奈地呵呵笑起來。

    “估計過了今天,我可以去參加賽車比賽了。”

    池染調侃。

    李曉飛向她豎起大拇指,連連點頭。

    雨還在下,在屋內的人見到車停下,猜想是池染她們,撐着傘過來看到真的是,男人震驚地瞪大了眼,慌忙叫人去拿傘。

    男人走過去敲響車門,待池染摁下車窗後,震驚感嘆,“池總下這麼大的雨還過來,真的是拼命三娘啊。”

    “劉總說笑了,我也是爲了生活。”

    池染歇了會,腳能動了,她下車接過劉總下屬遞過來的雨傘,跟劉總一起走進屋內。

    雨勢實在太大,池染跟李曉飛都被淋溼,此時涼意襲人,她們倆冷得縮了縮身子。

    “快到裏面來,裏面有暖爐,我去給你們拿兩條毛巾。”

    說話的是劉老闆的老婆,劉夫人。

    人很高,穿着打扮很樸素,臉上洋溢着熱情的微笑,一直熱情的招呼她們進到裏屋去。

    池染跟李曉飛進了屋,接過她遞過來的毛巾,走到屋內的浴室整理衣服。

    劉老闆已經泡好茶,見到池染走過來,忙起身招呼。

    待池染入座之後,把之前談好的石材文件遞給池染。

    “以爲池總今天不會過來,實物沒有準備,你先看下文件,如果可以我再叫人出去找石材。”

    劉老闆一邊說一邊給她跟李曉飛倒茶,茶香撲鼻。

    池染想起在席御宸辦公室喝過的毛尖,真正是茶葉的嫩芽,劉老闆的茶葉應該也是嫩芽尖。

    都說好茶的男人特講究,池染打量客廳的佈置,簡單卻又不失典雅,有種隱於古代的現代風,給人一種寧靜的舒心感。

    茶香撲鼻,如果此時再來點古典音樂,估計她會跟劉老闆談論起茶的歷史來。

    “池總這是?”

    劉老闆看她不看文件,反而是研究起自己的客廳,有些意外更有些不解。

    池染知道自己失態了,尷尬地笑了笑抱歉說,“不好意思,分神了。劉老闆的品味讓我想到了一個人,那人對生活也是很講究,尤其是對品茶這件事。”

    要麼不喝,喝就喝最好的。

    席御宸就是這樣的人。

    劉老闆淺笑,來了興致樣詢問說,“不知道池總想起的那個人我認不認識,能夠有幸讓池總在我這裏想起朋友,那我們也算得上是很有緣分了。”

    池染抿脣笑,沒有跟他說想到的是席御宸,而是點點頭端起茶杯慢慢細品。

    茶入口苦澀,入喉甘甜,是她喜歡的那種味道。

    客廳側門的簾子被劉夫人掀開,劉夫人捧着兩盤糕點進來,放到茶几上後,小聲提醒劉老闆。

    “山路不好走,趕緊談正事,一會天黑了不安全。”

    跟劉老闆說完,劉夫人又轉過身看着池染,輕聲說,“池總,我不是不歡迎你來,實在是這裏的山路危險,希望你不要多想。”

    “那倒不會,劉夫人你客氣了。”

    池染拿起一小塊桂花糕咬了口,對劉夫人點點頭,稱讚她的手藝。

    劉夫人呵呵笑,臉上露着兩個小酒窩,笑容甜甜的讓人看着很舒服。

    劉老闆在劉夫人進來之後,眼睛一直停在他老婆的身上,眼裏除了柔情還是柔情。

    如此恩愛的一對,是夫妻之間的模範了。

    池染心裏羨慕,想她當年跟席御宸,兩人的關係根本不是夫妻,應該說連普通朋友都不算。

    兩年的時間,最親密的動作就是剛交往時,席御宸會牽她的手,最後連手都不牽了。

    即便平靜如水,但在離婚的時候,席御宸還是狠狠的踐踏了她的尊嚴,讓她拿自己的身體作爲幫助池家的條件。

    在席御宸眼裏,她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上樓的階梯,用完了就扔了,扔之前還不忘狠狠地踩兩腳。

    池染總是會想起跟席御宸的事,她微微不悅地皺起眉頭,暗罵自己不應該惦記那個男人。

    她輕笑,從思緒中回過神,翻開文件認真閱讀。

    文件的內容大致上在電話裏跟劉老闆談過,不過有些細緻的問題還沒有溝通。

    尤其是價格跟質量方面,池染看到文件上並沒有明確註明時間。

    她合上文件,擡頭看了李曉飛一眼,從李曉飛的手提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劉老闆。

    她就着文件上的價格跟質量問題,向劉老闆解釋定價以及制定質量標準的原因。

    劉老闆頻頻點頭,似乎很贊同池染的想法,這讓李曉飛不由鬆了一口氣,看向劉老闆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尊重。

    池染講完,看劉老闆似乎一頭霧水,抱歉開口,“劉老闆好像不是很熟悉這些事情,如果是這樣,要不叫懂行的人過來解釋下。”

    “那倒不用,我只是很驚訝池總的專業性,沒想到設計師也這麼懂覈算成本。”

    劉老闆讓劉夫人去通知下屬把樣板帶過來。

    待劉夫人離開後,爲難開口,“我的人一會就到,池總先喝茶,一邊喝茶一邊等。”

    質量方面倒不是問題,就是價格比他預定的要低一些,雖然還在劉老闆的預算範圍內,但作爲生意人,自然想獲得更大的利潤。

    他驚訝的是池染竟然覈算得這麼精準,直接算到了他的最低價位。

    池染的核算分析頭頭是道,不似其他老闆那樣誇誇其談,每一個分析點都證據充分,讓他心服口服。

    即便覺得掙得少了,但是卻心甘情願接受這個價。

    不一會,下屬拿了樣板過來。

    下屬拿了幾個樣板過來,一一擺放到茶几上,之後站到一旁靜等劉老闆的吩咐。

    池染蹲下身仔細端詳,良久後她起身坐回到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塊不是很漂亮的玉石再次觀察,一邊看嘴角的笑逐漸燦爛。

    “劉老闆,我們合同上說的就是這塊玉石吧,質量很好,我就要這塊了。”

    池染說完,看劉老闆眼神驚訝,微微笑着跟他分析這塊玉石的優缺點,怎麼切割怎麼最大程度的利用。

    她的專業不僅劉老闆驚訝,就連坐在一旁的李曉飛都震驚不已,心裏更加佩服池染。

    她認真看着桌上剩下的幾塊玉石,總覺得離她最遠的那塊玉石纔是最好的。

    李曉飛看向池染,在劉老闆跟下屬說話的時候,她湊近到池染的耳邊,輕聲說,“染姐,那邊那塊是最好的,你怎麼不要呢?是我們的貨不需要到這麼好的玉嗎?”

    “那倒不是,而是你說的那塊其實是最差的。”

    池染弩定地看着她,“玉石這種東西,有一點點瑕疵或許就是上千上萬的價錢,回頭你查找下這方面的資料,多學學習。”

    李曉飛點點頭,她這次堅決跟池染出來,是正確的選擇。

    不然李曉飛都不知道池染對設計這一個行業是真的很專業,那種專業不僅僅是表面上,更深層次到整個產品的核算。

    劉老闆吩咐下屬另外去拿幾塊碎石過來送給池染,聽到她跟李曉飛的對話,微微笑着點點頭,對池染的讚許更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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