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盯着她看良久,確定她堅持要跟着不再多說便發動車離開醫院。

    醫院到竹林需要將近一個鐘的路程,而此時是大霧天氣車速比之前要慢很多,將近兩個鍾他們纔到達竹林外面。

    無心下車抱起睡得並不安穩的席臨墨,最後一次問池小七,“你真的要跟着?”

    “無心姐姐,你不用擔心我,師傅雖然很嚴肅但是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的。”池小七滿不在乎,對她招招手就跑進竹林。

    無心確實擔心老奶奶把池小七怎麼樣,每一次她違抗師命的時候,七姐都會罰她面壁思過,最嚴重的一次,是讓她清點基地外面有多少朵茉莉花。

    她忘不掉當時的情景,從早上天矇矇亮開始數即便是下午的時候下大雨,七姐都沒有叫她回屋,甚至童慕過來提醒她不要數錯了。

    這種懲罰在無心的心裏印下一個很深的痕跡,每每想起她都有點不服氣,但是更多的是對師傅的敬畏。

    就像此時,無心害怕老奶奶懲罰池小七的方式,像七姐懲罰她去清點茉莉花一樣艱難,她清楚,那時候池小七根本不能夠拒絕。

    無心不想池小七承受那種懲罰,她擔心池小七身體受不住。

    前面的人兒步伐輕快沒有任何擔憂的樣,無心低頭看着懷裏的席臨墨,席家一個孩子病了要是再病一個可如何是好。

    “你要不再想想,你師父真的會責備你,要不你在車上等我吧,我答應你很快回來。”無心又一次勸。

    池小七回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無心姐姐,謝謝你擔心我,不過沒關係的,我不怕師傅懲罰。”

    你不怕我怕。無心心裏嘀咕。

    池小七不像席伊伊,雖然有主見但是還是很聽她的話,池小七是不把她的意見當回事。

    前面依稀可見竹屋,兩人同時加快腳步來到竹屋的籬笆門口,池小七正要開門被無心拉到身後。

    無心表情嚴肅地看着竹屋,沉聲喊道,“老奶奶,我們有事找你。”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老奶奶杵着柺杖從裏面走出來,一步一步走得很緩慢。

    幾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個鐘頭,來到籬笆門前,她深深地看了眼池小七,沒有說什麼,開門讓她們進去。

    無心一隻手抱着席臨墨,另一隻手死死地抓着池小七的手不放,即便進了屋之後,把席臨墨放下,她一樣將池小七護在身後。

    老奶奶倒了兩杯水放在無心面前,冷冷說,“丫頭這麼護着她,有必要嗎?不要忘了她是誰的後代。”

    “我知道,她的父親是席御宸。”

    這話一語雙關,只有兩人聽得懂。

    老奶奶斜眼看她,冷冷地扯動嘴角,“怎麼,只是派了人去找你,就這樣感動了?還想着爲他守護家裏人?”

    “你不懂,我不跟你爭論,我來是想讓你看看臨墨,他真的很痛苦。”

    無心岔開話題,看老奶奶翻白眼,嘆氣說,“他是他,他們是他們,您就不要爲我不值了。”

    有些話雖說沒有說開,但是大家心裏都清楚,無心不說明老奶奶也沒有挑明。

    老人家放下茶杯深深地看了她好久好久,久到池小七都覺得這次來會白費功夫。

    久到池小七想要打道回府時,老人家才微微笑着給兩人添上熱開水,“好了,都坐下吧,有什麼坐下再說。”

    無心讓池小七在身邊坐下,喝了一口溫開水便再次請求老人家給席臨墨看看。

    老人家給席臨墨把脈,翻看了他的眼睛簡單地檢查了一番後搖搖頭,表情很沉重。

    兩人心裏都懸着,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老人家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每一步走得好像腳下綁了鉛一樣沉重,一下一下地也牽動着兩人的心。

    兩人對視一眼,池小七抿脣忍住眼裏的淚落下。

    無心拍拍她將她摟在懷裏,小聲安慰。

    老人家在屋內足足轉了五圈,才沉重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她說,“去苗疆,去找苗家的人給他看病。”

    無心擰眉,僅是沉默了幾秒就搖搖頭。

    “你這丫頭,你不是想他活着嗎?只要他有機會活下來,你在意這麼多做什麼。”老人家嘆了聲氣。

    無心還是搖頭,“這不是在意什麼的問題,而是我不願這樣做。”

    “我說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死腦筋呢,你考慮什麼,考慮他繼承者的身份?”

    老人家喝完杯裏剩下的溫開水擺擺手,“這個擔心要是放在以前,確實應該考慮,但是現在不是還有池琛嘛?”

    無心還是不同意,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起來。

    池小七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兩人什麼意思,她看着席臨墨蒼白的臉,小手輕輕地搓着他有些冰冷的手。

    池小七小聲說,“姐姐,如果能夠讓臨墨活下來,去苗疆就去唄。”

    “你不懂,不要發表意見。”無心揉揉她的腦袋讓她不要說話。

    這時,席臨墨睜開眼,虛弱說,“我想去苗疆……我想活下來。”

    無心擰眉,心道這孩子什麼時候醒了,醒了沒有讓她們知道反而偷聽她們談話。

    老人家呵呵笑着,“你看看你看看,臨墨自己都願意,你還猶豫什麼,天亮之後就出發吧,我現在去給你們準備喫的。”

    說着老人家起身被無心叫住不解地看着她,“丫頭,你沒辦法改變臨墨的想法,他本人要去,即便你不帶他去也會有人送他過去。”

    “那我就來一個殺一個。”無心的殺意騰起,雙眸陰沉地看着前方。

    老人家搖搖頭,嘴裏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麼看向席臨墨,“孩子,去了苗疆你會不再是你,你還想去嗎?”

    “我想活着。”席臨墨看着她,有氣無力說,“我想活下去……想看媽咪。”

    池小七拍拍他,“臨墨,那你不想我嗎?”

    老人家譴責地罵了一聲,吩咐她說,“這裏沒你什麼事,去把門外的柴火搬進來。”

    池小七撅起嘴,不情不願地跳下椅子去搬柴火。

    來回搬了兩次,聽到老人家還在跟無心爭論去不去苗疆的問題,她凝視無心,又凝視老人家。

    兩人表情很認真嚴肅,並不像會害了席臨墨的樣子,池小七不瞭解老人家,對無心還算清楚一點。

    無心是外婆的徒弟,也是席伊伊的師姐,她覺得無心更不可能會傷害席臨墨。

    池小七放下手裏的柴火,衝兩人喊道,“要不就不去苗疆了吧,醫生也說了臨墨需要慢慢調養。”

    啪!

    她的話還沒有完全落下,席臨墨拍了下桌子,他咬着蒼白的嘴脣堅定說,“我去苗疆,請你們成全。”

    無心又一次擰起眉頭看着席臨墨,幾分鐘後她像是看出了什麼擡頭跟老人家對視,見到老人家眼底也是凝重的神情,微微嘆息一聲。

    無心說,“我知道臨墨想活下去,我們回想辦法把你的病治好的,但是苗疆我們不去。”

    席臨墨看着她想要說什麼,被無心打住,“好了,你累了在這裏睡一下吧,天亮後我們再回醫院。”

    說完也不管席臨墨同不同意,拿出銀針插進他的穴位,席臨墨慢慢熟睡下去。

    老人家搖搖頭,“你這樣,只會把事情弄得愈發糟糕。”

    “就算是這樣,我也得這麼做,當然,或許是我們看錯了,也不一定。”無心抱起席臨墨把他放在藤椅上,細心地給他蓋上毛毯。

    老人家呵呵輕笑說,“骨子裏的東西改變不了,不過老婆婆也希望是我們看錯了。”

    池小七不知道他們又在嘀咕什麼,走到老人家身邊小聲問,“師傅,你們看到什麼了?”

    老人家颳了她一眼,勒令她天亮前把外面的柴火搬進屋內才能回市區,池小七噘嘴撒嬌,不過沒有用只得乖乖地去搬柴火。

    竹林溼氣大又出於大霧天氣,竹屋門上的一盞暗黃的燈照着池小七嬌小的身影,時而將她拉長時而揉捏一樣揉成一團。

    池小七就這樣一趟又一趟似乎不知疲倦地來回搬運,終於在天微微亮的時候把全部柴火搬回屋內。

    她在院子裏洗乾淨臉,打掃好院子衛生後走進竹屋。

    此時廚房炊煙裊裊,飯香飄出來引得池小七肚子開始唱空城計。

    她掀開門簾走進廚房,看到老奶奶正在撈麪條趕緊跑過去拿起旁邊的筷子“吸溜吸溜”地吃了幾大口。

    “你這孩子,真有這麼餓嗎?”老奶奶擡手裝作要打她輕輕地拍了她一下,像是想起什麼臉色凝重地走到門口看了下。

    門外房間禁閉,無心他們還在睡着,老奶奶回到池小七身邊輕聲問,“爲什麼離開龍家。”

    該來的開始要來,池小七抿了抿脣說,“我爹地出事了,媽咪跟臨墨身體不好,我必須回來證明爹地的清白。”

    “你就這麼相信事情不是他做的?”

    老奶奶嘆氣,“孩子,世間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夠單純的以情感來衡量,不然你會錯失正確的方向。”

    池小七對老人的話不置可否,她猛地搖頭以此表示自己的想法,看在老人的眼裏實在是無奈至極。

    “我的計劃本來天衣無縫,被你給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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