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知然無聲地動脣。

    藍哲讀出他三個字的脣語,眼角卻幽幽暗暗,極爲自然地拉起鬱知然的胳膊,往懷裏一帶。

    那三個字是髒話。

    “他們來給你壯膽了嗎?”清冷的聲音暗藏着幾絲好笑,“還是出去一趟給你凍糊塗了,嗯?”

    “我是壽星我最大。”鬱知然衝地板說了句,喉結上下一滑,還是偷偷看了眼藍哲。

    這種程度不會生氣吧?

    他們的關係應該也能開得起這種玩笑。

    衆所周知,鬱知然平常沒說髒話的習慣,不會在別人面前說髒話,更不會在藍哲面前說髒話。

    只是剛纔他聽到藍哲問話,一下子氣沒提上來。

    望着藍哲清冷狹長的眼眸,鬱知然迅速附到他的耳畔,以自己都聽不清的語速解釋道:“咳。家裏人多,你別到處挑禍端。”

    灰藍色的眸光傾斜,藍哲摟着鬱知然的腰又緊了緊。

    鬱知然會意,一咬牙:“我喜歡你,不喜歡小狼狗。”

    藍哲拍拍鬱知然的後腦,深冷的視線一壓,略帶邊界感的視線掃過屋子裏的每一個人。

    似乎挺滿意鬱知然回答的。

    “餓了吧。”一個肯定句。

    “還行,”鬱知然拍拍藍哲胳膊,“剛纔你出門幹嘛了?”

    “……”灰藍色的眸眼罕見地躲避了一下,藍哲放開環着鬱知然的臂膀,聲音淡淡,“處理了關係,順便給你買了蛋糕。”

    鬱知然知道重點不是蛋糕,但衆目睽睽之下,他不想繼續跟藍哲上演“青春偶像劇”,心說等晚上再問問。

    “那我們喫飯吧,做完了嗎?”

    “啊,還沒。”聽到鬱知然的問話,程左才急急忙忙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鬱哥你想喫什麼?”

    “我都行,你們做了什麼……”

    鬱知然話剛說到一半,離程左最近的男人狹長的桃花眼一眯,彎出優雅的笑:“我點了米其林餐廳,要過來看看菜單還和胃口嗎?小鬱。”

    鬱知然本想拒絕,隨即一想莫皚都把那麼名貴的手工餐桌布帶來了,估計米其林也在他的預算內。

    “你都點了什麼?”

    見鬱知然主動向自己走來,莫皚脣角的笑意不斷加深,好聽的嗓音誘惑般的:“點了些你經常在我家喫的。”

    咣噹。

    廚房裏程左手一抖,沒拿住洗菜盆。

    莫皚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氣氛突然開始變得奇怪。

    而當事人鬱知然似乎沒意識到現場氣流的變動。

    “哥,”鬱知然剛要過去,忽然陳在澈三步並兩步從他身後衝過來鉗住他的手腕,“菜單有莫皚……莫叔叔就行了,哥過來幫我吧。”

    小狼狗的眼神極其可憐,鬱知然心坎一軟,回頭望了望莫皚依舊保持風度的笑容,渾身一麻。

    莫皚這笑他熟悉,鬱知然做莫皚任務時,每次莫皚這麼笑都意味着他周圍有個人要被解僱了。

    鬱知然張了張脣,又被陳在澈纏住:“哥……”

    程右看不下去了:“喂,陳在澈!你不要總賴着鬱哥好吧。”

    程左在夾縫中無法呼吸,他越來越後悔參加鬱哥生日會,本來以爲是單純地,開開心心地替鬱哥過生日,沒想到其實是“爭奪鬱哥大作戰”戲碼,而他的老弟還不知死活的……

    “程右,”程左衝他招手,“你來,廚房需要幫忙。”

    程右皺眉:“莫先生不是訂餐了嗎?”

    程左快暈過去,心說他弟平時挺精明,這會兒怎麼這麼沒眼力見。

    “過來給鬱哥切點餐後水果。”

    程右眉心鎖着,不耐煩地還想說什麼,忽然瞥見身側男人強大的低氣壓流,乾巴巴地咂了幾聲嘴,灰溜溜地跑進廚房:“來了來了。”

    祝黎收回目光,腳尖微轉,毫不猶豫地走向客廳中央的鬱知然。

    “然然。”低沉的嗓音輕喚鬱知然的名字,表情沒有什麼起伏,卻令人窒息的強勢。

    鬱知然應聲轉頭,微怔——這絕不是祝黎在他面前應有的模樣,或是說,祝黎從未在他面前展露過這副模樣。或許這纔是真正的,他從未了解過的祝黎,從黑暗的家庭環境中破繭而出,與孤獨相伴,直到獨自扛起商業帝國的經濟命脈。

    但更讓鬱知然錯愕的,是祝黎的語氣和動作,竟然無限接近藍哲。

    藍哲輕輕搖頭,意爲這與他無關。

    鬱知然輕吞了口口水,他曾聽荀燁說過:“碎片外在氣場與主神大人靠攏是融合的前兆,倘若主神大人沒驅使碎片這麼做……嗯,你就理解成是碎片自願的吧。”

    “然然,”思考之際,祝黎已握住了他的手,“累了吧,我送你回房歇息。”

    力度之大,語氣之強硬,鬱知然心頭隱隱不安,但沒有拒絕的餘地。

    右眼皮跳得厲害,他下意識拽緊藍哲的袖口,藍哲望過來,灰藍色的眸底一片溫柔,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

    “去吧。”

    雖然心裏仍是不安,但藍哲這麼說了,他也只好乖乖聽話。

    “今天是我生日。”走前他又對藍哲說了一句。

    藍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放心。”他不會在鬱知然生日這天做掃興的事。

    鬱知然三步一回頭,第一次覺得客廳到房間距離這麼長。

    推門進來,鬱知然長嘆一口氣,把自己扔進大牀裏。後知後覺祝黎也進來了,連忙坐起來。

    生分的動作刺得祝黎心尖一疼:“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想躺着躺着便是。

    鬱知然靠在牀頭,望着他:“……有想和我說的話?”

    不然怎麼把門關上了,外面幾道視線挺驚悚的。

    “沒有。”祝黎說,“就是想這樣看看你。”

    鬱知然啞聲失笑:“你是不是想多了。這次叫你們來,真的只是單純過生日。”

    祝黎垂下頭。

    過了半響,悶悶的聲音才響起,夾着幾聲哽咽:“我想跟你聊聊天,可沒什麼好說的,我們的世界不相交,就到結局也是這樣。”我不能擁有你。

    “喂……”鬱知然察覺到祝黎話裏的不對勁,“你哭什麼。”

    錯覺嗎?怎麼今天的小哭包好像格外敏感。

    鬱知然手忙腳亂地靠近祝黎,讓他枕在自己的肩膀,輕輕拍着他的頭安慰:“別哭別哭,大家都在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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