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手上的包險些掉到地上。
她有些心虛,不敢看她:“我不知道啊。”
施靜把果盤放下,抱着肩膀,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最近我就一直覺得他不對勁兒,你說他剛回國那會兒,回家回的多勤啊,還誇我做飯好喫,現在呢?
能兩三個星期不給我露面,肯定有問題,你在學校沒碰到他跟別的女生在一起?”
溫顏轉身,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書,“沒有啊,沒看到過。”
施靜走過來,“那個女生呢?
有一回來家裏找他的那個。”
這次溫顏很肯定,“那個不是他女朋友,”說完補了一句,“他說的。”
不管怎麼說,施靜已經篤定韓江有事瞞着自己,“你看就像今天,你都回來了,他呢?
也不開車送你,不知道跑到哪裏野去了。”
話剛落下,溫顏的手機響,韓江打來電話。
施靜站那不走,她只能硬着頭皮接起來。
電話裏,韓江聲音溫柔的不得了,問她喫沒喫飯,又說陸非把他甩了,他要過來找她。
溫顏偷偷把手機調小好幾個音,生怕施靜聽到。
她對着電話說:“我在家,靜姨叫我回來喫飯,你沒事也回來吧。”
電話裏靜了一下,隨後說:“好。”
工大。
掛掉江嫣的電話,陸非沒有回籃球場,也沒找韓江,漫無目的的走,不知不覺走到圖書館。
他想,應該去借一本專業書。
進去後,在江嫣常去的樓層轉了一圈,沒看到她,他逛到頂層,穿梭在自修桌與書架中間,忽然有些煩躁。
這是在幹什麼?
他隨便抽了一本書出來,準備下樓,意外在樓梯間看到正匆匆上樓的江嫣。
她似乎是跑上來的,氣還沒喘勻,頭髮披散着,一側挽到耳後,脣色有些發白,但努力衝他笑:“好巧啊。”
陸非見到人,心徹底放下,只應了聲就想走,江嫣叫住他,“陸非。”
陸非停下。
江嫣說:“今天我生日,你能不能陪我坐一會,說說話?”
陸非原地站了好一會,最終心軟。
江嫣左右看了一下,就在最上層的臺階上坐了,“就這吧。”
頂層最偏僻的樓梯,幾乎沒人走這邊。
陸非點頭,長腿一邁,坐在她邊上,“你說吧,我聽着。”
江嫣一向話多,今天卻很沉默,兩個人坐了幾分鐘,她纔開口:“其實,今天不是我生日。”
陸非看向她。
江嫣低着頭,“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
這麼久以來,江嫣對陸非的心思,他懂。
陸非對江嫣的態度,她也懂。
但她就是很難受,想不開,她從沒問過陸非,今天特別想問。
“爲什麼我不可以?”
她看他的側臉,是她無數次夢到的樣子,“我是哪裏不好,能跟我說說嗎?”
她轉回來,低着頭,眼淚已經砸在手背上,“你身邊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子,你都可以跟她們玩,對她們笑,只有我不行。”
陸非心裏揪着疼,但狠下心,“我說過,我花心,愛玩,不是好人,我不適合你這種乖乖女,你跟我在一起只會被我傷到,江嫣,”他不敢看她,“你是好女孩——”
江嫣打斷他。
曾經特別期待聽他的心裏話,但他真正說了,她卻一句都不想聽。
說來說去都是拒絕,有什麼區別呢?
江嫣的頭有些昏沉,靠在欄杆上眯起眼睛。
陸非就這麼陪她坐着,兩個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注意到閉館音樂。
直到外面的燈暗掉,陸非才意識到閉館了,他摁一下手機想看時間,沒電。
兩人走到一樓大門那裏,門已經在外面鎖上,敲了半天沒人應,陸非說:“你電話呢?”
江嫣抿着脣,“沒帶。”
沒辦法,兩人只能在一樓通道的椅子上坐着,等外頭有人路過幫忙通知學校。
天太冷了。
江嫣不太舒服,嘴脣比剛纔還白,陸非皺着眉,把大衣脫了給她穿上,站在風口替她擋着。
但江嫣似乎有些情緒,一眼都沒有看他,把他的衣服脫掉扔還給他。
陸非生氣了,“別鬧,會生病。”
他再次把衣服給江嫣裹上,卻發現她臉色有些不對。
她身子在發抖。
陸非有點慌,彎腰握住她肩膀,“江嫣,你怎麼了?”
江嫣皺着眉,右手捂着心口,一句話都說不出。
陸非愣了愣,隨即腦子一炸,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恨不能抽自己幾巴掌。
她從來沒騙過他。
陸非把江嫣平放在一排椅子上,幾步跑到消防報警器那裏,顧不得許多,一拳砸下去。
……
江嫣醒來時,是兩個小時之後。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韓江和溫顏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從家裏趕到醫院,看到陸非坐在牀邊,彎着腰,手掌撐着額頭。
江嫣睜開眼睛,腦袋動了動,看到牀邊的陸非,伸手碰了碰他的頭髮。
陸非擡起頭,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神色。
忽然覺得發病也挺好的,能看到他心疼自己。
陸非擡手替她掖好被子,壓低身子看他,“醒了?”
“嗯。”
“你嚇死我了。”
江嫣發白的嘴脣勉強笑了一下,“我告訴過你,我有心臟病,可你不信我。”
陸非瞬間紅了眼眶,“對不起,”他摸了摸她的臉,“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
江嫣搖搖頭。
陸非想起剛到醫院時,他去繳費,才發現江嫣早已辦了入院手續,只不過幾個小時前忽然自己走掉,值班護士還爲此捱了處分。
下午那個犯了心臟病的學生,真的是她。
“爲什麼要去圖書館?”
江嫣垂着眼睛,沒有看他,“我想,你知道我在圖書館,可能會去找我,我……想見見你。”
陸非不忍再問下去。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姑娘?
這次住院,她堅持不讓告訴家裏人,怕他們擔心,“我不常發病,躺一躺就好了。”
不管怎樣,今晚是一定要在醫院了,溫顏決定陪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