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看着眉眼陰戾，面色酷寒的霍寒年，皺了下眉頭，“說說看，爲什麼私自決定跟雙兒取消婚約？”
霍寒年抿了下矜冷的薄脣，嗓音低沉冷啞的道，“雙兒有喜歡的人，我也有。”
霍老爺子臉色沉了沉，“你知道的，大家族繼承人婚姻沒有自主選擇權。”
霍寒年深邃的狹眸黑得滲不進一絲光，他脣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那是以前的規矩，到了我這裏，不存在。”
他的口吻，顯冷，但透着狂，與妄！
霍老爺子額頭上的青筋突了出來，顯然被霍寒年囂張的口吻氣到。
“寒年，爺爺不希望你如此任性。”
霍寒年頎長冷峻的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堅毅冷峻的下頜微繃，“爺爺，我跟父親不一樣，若眼睜睜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嫁人，我會毀掉一切！”
霍老爺子放在桌上的蒼老雙手微微握成拳頭，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蒼蠅，“那個女人是誰？”
“爺爺暫時不必知道她是誰！但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面，若您還想讓我好好打理霍家一切，就不要觸碰我的底線！”
他的語氣，不是商量也不是祈求，而是不容置喙的警告。
霍老爺子內心大震。
他看着這個年輕又狂妄的孫子，心裏五味陳雜。
他是霍家孫輩裏鮮有的商界奇才，在國外讀書時就開始做金融，自己賺到了第一桶金。
他不用靠霍家，也能闖出一片天地，只是時間的問題。
回到霍家後，他用鐵血手腕平息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內鬥，雷厲風行的解決了爭奪財產的二房和三房兩位叔叔。
霍家原本要失去四大豪門之首的位置，他回來後接了幾個大項目，扭轉乾坤。
二房三房的幾位孫子經商本領遠不如他，如今霍家要繼續發展，靠的是他！
他提出要自主選擇婚姻，不是在他剛回霍家，而是在他穩固了自己地位時。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已經有了足夠跟他抗衡的底氣！
霍老爺子年事已高，那場內鬥耗掉了他不少精氣神。
他無法再花太多精力跟已經掌握霍氏集團的孫子去抗衡！
霍老爺子深深地嘆了口氣，“你現在有本事了，我管不了你了。若對方女孩身家清白，沒有污點，我也不反對！不過如今你母親回來了，你也得經她的同意，若不然，虞家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霍寒年緊抿了下削薄的雙脣，沒有再說什麼，從椅子上起身。
走到門口時，老爺子聲音傳來，“有空將對方帶到家裏，讓我看看。”
霍寒年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拉開書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可能那個女人回來了的緣故，霍寒年總有種悶窒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將襯衫釦子解開了前三顆，衣袖向上挽起，朝自己房間走去。
“跟你爺爺聊完了？”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抱着霍晉的遺像，不知何時進了他的房間。
霍寒年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黑眸落在霍晉的遺像上，冷冷開口，“你做什麼？”
女人看着霍寒年眉眼間毫不掩飾的冷漠和凜冽，她眼眶漸漸泛起紅暈，神情悲痛憂傷的開口，“我們母子好幾年沒見，你對我就是這種態度？你父親死了，若不是爲了你，我也想跟着一起去見閻王了……”
霍寒年輪廓緊繃，黑眸猩紅的瞪住女人，“那你就去死！”
女人身子狠狠一顫。
淚水從眼眶裏落了下來，“你就這麼恨我？”
霍寒年雙手用力握成拳頭，渾身散發着陰鷙森寒的氣息，看着女人的眼神像是一頭已經被惹怒的野獸，隨時好似要撲上去將她撕碎，“你將我推進了深淵，我還要喜歡你嗎？”
女人看着他扭曲猙獰的瞳孔，輕輕笑了起來，“要怪就怪你父親和那個女人，是他們造成的這一切……”
話沒說完，細細的脖子，就被一隻大掌用力掐住了。
霍寒年已經失控了，腦海裏只有小時候被她虐待折磨的畫面，他亟需擺脫那樣的痛苦與深淵，掐在女人脖子上的大掌，越來越用力。
虞香沒有掙扎，甚至沒有叫一聲。
她抱着霍晉的遺像，脣角勾着淡淡的弧度。
一副對生死早已看透了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驚慌威嚴的聲音傳來，“寒年，你瘋了？”
霍老爺子推開房門，看到裏面的一幕，嚇得差點昏倒過去。
若是虞香被霍寒年活生生掐死了，霍寒年一輩子，就這麼完蛋了！霍家也要跟着完蛋了！
母子倆精神都不太正常，受到刺激，完全置生死於不顧！
虞香脖子上被掐出了一道紅痕，臉上血色褪盡，她眼神冰冷的看着霍寒年，聲音嘶啞的道，“老爺子，你看到了嗎？他病得比我還重，他就是個怪物，瘋子……”
霍老爺子沉着臉怒斥一聲，“你閉嘴！你將他刺激得還不夠嗎？你是不是想讓他死纔會將他當成你自己兒子？”
霍老爺子胸口狠喘了兩口氣，將管家叫進來，“送夫人回房間。”
管家將虞香推走後，霍老爺子看向陰鷙寒冽的霍寒年，蒼老的眼裏露出一絲心疼，“寒年，你還好嗎？”
霍寒年黑眸裏染着一片可怕的陰霾和猩紅，他朝老爺子看了眼，高大的身子晃了晃，突然越過老爺子，朝着外面衝去。
“寒年！”
老爺子追出去時，霍寒年已經到了樓下。
不一會兒，車庫裏傳來車子駛離的引擎聲。
……
夜色已經深了，霍寒年駕着幻影，像離弦的箭般疾馳而去。
太陽穴如針扎般刺疼，腦海裏不斷迴盪着一個聲音。
“你是個怪物，是個瘋子——”
他眉心覆上了一層陰鷙，握着方向盤的大手，手背上青筋全都突了出來。
可再快的車速，也無法讓他將心裏的躁鬱陰霾發泄出來。
車速太快，拐彎的時候，差點碰到一輛小轎車。
小轎車車主嚇得魂飛魄散，按響喇叭，發出一聲又長又刺耳的鳴笛聲。
緊接着朝霍寒年的車追了過來。
霍寒年吱的一聲將車停到路邊。
小轎車車主怒氣衝衝的上前砸車窗，嘴裏罵罵咧咧的，“你他媽不會開車就滾回家，當馬路是你家開的嗎？”
車窗緩緩降下，霍寒年側眸，朝男人看了眼。
看到霍寒年眼底的陰霾和猩紅，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特麼差點撞飛我的車，你你你還有理了？”
霍寒年拿出一張支票，面無表情的遞給男人。
男人看到支票上的數額，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
“沒、沒事了，你慢點開，這麼好的條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可惜了——”
男人話沒說完，幻影就已經疾馳而去。
……
翌日。
溫阮醒來的時候，發現有條未讀信息。
霍寒年發過來的，她以爲他將滑雪地點發了過來，結果點開一看，眼裏露出幾分失落。
——今天有事，無法去了。
溫阮看了眼發信息的時間，凌晨五點多發過來的。
她擰了擰眉，他那麼早起來？還是一夜沒睡？
溫阮給他回了條信息：白天忙的話，要不晚上一起喫飯吧？
信息發出去許久，如同石沉大海。
溫阮馬上就要回雲城了，走之前，還是想跟霍寒年見一面。
等了兩天沒有等到他信息後，她主動給他打了個電話。
結果提示關了機。
溫阮噘了下脣瓣，有點小小的不悅。
他怎麼回事，爽約就算了，手機怎麼還關了機？
“怎麼了，唉聲嘆氣的？”葉傾語拉着行李箱從房間出來，等下她和溫阮一同坐飛機回雲城。
溫阮揚了揚手機，“霍寒年電話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是不是出國出差了？”
溫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有可能吧！”
兩人收拾好東西，從公寓離開。
到了樓下，剛準備上車，左逸從一輛黑色轎車下來，“溫小姐！”
看到匆匆朝她走來的左逸，溫阮停下腳步，眼裏露出一絲疑惑，“左助理，出什麼事了嗎？”
左逸向來穩重冷靜，很少看到他臉上會露出驚慌和焦慮的神情。
“溫小姐，最近少爺聯繫你了嗎？”
溫阮心裏咯噔一聲，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從心裏隱隱升起。
“前天給我發了條信息，這兩天我給他打電話，一直處在關機狀態！”溫阮緊緊盯着左逸，“你不知道他做什麼去了嗎？”
左逸搖搖頭，“前天就沒有去過公司了，我今早去了霍宅，老爺子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我想着也許你知道，便過來問問你。”
“我不知道啊！”溫阮有些心急起來，“厲奶奶生日宴那晚他還好好的，說好第二天帶我去滑雪，可凌晨五點我收到他信息，他說有事去不了了。”
“左助理，他不會無緣無故取消跟我的約會，如果不是公司的事，是他家裏有什麼事嗎？”
左逸嘆了口氣，“他母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