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有些泛着蒼白的俊臉表情凝沉,他斜靠在牆壁,低着頭,手術室外的燈光打在他穿着單薄襯衫的背影上,他的襯衣上海蹭到了血跡,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見到來人,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
他語調衿漠。
盛景衍走進來,擡起頭看向對面亮着紅燈的手術病房,俊美的臉上有些輕蔑的笑了一笑。
“南家的獨生女進急救室,門口只站着一個人,放在一個月前都沒法想象。”
容時眉心有些煩躁的皺着,不太懂盛景衍來這裏說風涼話幹什麼,他們之間的交易早就結束,該給他的份額也如數轉交,沒有再碰面的必要。
容時倚在冰冷的牆壁上,雙手環胸,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她的事我會處理,盛少就不必操心了。”
盛景衍語氣很無所謂:“誰說我操心她?不過是有人知道她跳樓進醫院,我正好有空,託我過來看看。”
容時擡起頭,一雙深沉的眼眸看向對面男人的面容,試圖從那雙瀲灩的眸光裏探尋到某種情愫。
片刻,他才收回了視線,語氣多了一點溫度,“綰綰沒什麼大礙,即使送到了醫院,搶救也很及時……”
“到現在還沒出來,也算沒大礙?”
容時眉心又蹙了起來,他很不耐盛景衍提起南綰綰的口吻,可能是因爲他是南綰綰的第一個男人,他心裏藏着不能與人說的嫉妒。
他沒想到慕桑給南綰綰介紹的男人竟然是盛景衍,這其中可能是有什麼誤會,但是等他知道以後,這個錯誤也沒辦法阻止了。
那個時候他還在跟盛景衍合作,不可能冒着風險去揭穿他的身份,只是……倒也並不是怕盛景衍看上南綰綰,稍微熟悉盛景衍的人都知道,盛景衍心裏藏着一個白月光。
男人心裏一旦住進了一個女人,剩下的便都是將就。
容時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很鎮靜:“可能稍微有點腦震盪。綰綰的事我會讓會處理,就不牢盛少費心了。勞煩您轉教您的友人,綰綰沒事,不用擔心。”
盛景衍心裏輕輕嘖了一聲。
如果不是跟容時做生意,容時這個男人,是他最不愛搭理的類型。
冷漠,自持,苦大仇深,不說人話。
他擡起頭看向對面亮着紅燈的手術室病房,想起南綰綰睡懶覺賴在他身上嬌俏模樣,眼眸暗了下來,臉上卻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容時客氣道:“我送你?”
“送我就免了,我認得路。”
盛景衍也客客氣氣的跟容時告別,轉身離開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立刻冷卻了幾分。
要把南綰綰搞過來。
盛景衍心裏淡漠的想。
如果容時一不小心,真的把人弄死了怎麼辦?
可能是因爲結束的太快,他對南綰綰確實有點念念不忘。
上癮可不是什麼好事……
盛景衍點了一根菸,面無表情,迎着冷風吸了一口。
*
南綰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
她跳下來的時候,是故意衝着草坪跳的,但是受到的衝擊明顯超乎了她的預料。
受傷頗重。
吸一口氣都肺疼。
她死魚一般的躺在病牀上,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身體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
她變成這樣,容時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動她了吧?
南綰綰現在回想起來,也想不清楚自己怎麼有勇氣,選擇從三樓跳下來。
——可能是那個時候的絕望,壓過了求生欲。
她當然沒打算死。
“容先生,南小姐她今天就能醒過來,您彆着急……”
門外,傳來護士急切的說話聲,南綰綰轉過頭,一眼就對上了開門進來的護士的眼睛。
對方一瞬間驚喜的睜大雙眼,止不住臉上的笑容,對身後的男人道:“容先生,南小姐醒了!”
南綰綰移動視線,見到了神色有些憔悴緊繃的容時。
她受傷這幾天容時看起來過的沒有她想象中好,鬍子拉碴的,眼皮下一片烏青。
見到她睜眼,男人很沒有紳士風度的推開面前的女人,走上前緊緊握住了她得手,站在牀頭低着頭盯着她。
他的眼神幽深,南綰綰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咬牙切齒的情緒。
果然,容時壓抑着聲音一字一句:“南綰綰,好樣的。”
南綰綰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脣,看着快被她氣死的容時,心裏有了一陣報復的快意。
她突然一點也不後悔自己跳下來了。
能報復到容時,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覺得開心。
許是看出了南綰綰眼底的得意和笑意,容時用力的捏緊了她的手,三天三夜,他一刻未眠,醫生告訴他手術結果很好,但是看到她戴着氧氣罩從手術檯上被推出來的時候,他還是腿軟了。
她昏睡,他怕她醒不過來,她睜眼,他卻只想掐死她!
容時靜靜的握着南綰綰的手,一直到跌宕起伏的情緒逐漸冷卻下來。
等到他冷靜,他才意識到南綰綰的臉色蒼白的可怕!
下意識鬆手,看着指尖都被他握得發白的南綰綰,他終於忍不住:“你……”
“容時。”
南綰綰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容時看向她。
南綰綰緩緩把被他捏的發青的手指藏進被子裏。
她很暈,很想吐,身體也很疼,但是頭腦很清醒。
“你知道嗎?我曾經真的很喜歡你。”
容時的眼睛微微的動了動,站在她面前沒有接話。
“如果是以前,你說你打算睡我,我肯定連酒店都給你訂好了。”
“我曾經對你是真的真心的。”南綰綰搖了搖頭,“你真的不應該這樣對我,對一個曾經那麼愛你的人。”
“我不會讓你碰我的。你也不想要一個睡着睡着在牀上吐出來的女人吧?”南綰綰擡起頭看向他,“我已經不愛你了,我看你也不怎麼愛我,相看兩生厭,你放我走,我一輩子不出現在你面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