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上下起伏了幾下,她閉了閉眼,忍耐住罵髒話的衝動,直接擰開車門下車。
盛景衍追了過來,拉住她的手腕,“怎麼,想先逛街嗎?”
南綰綰腳步沒有停,一邊走一邊冷冷道:“我回家了。”
“不是說好了一起喫火鍋嗎?”
“誰跟你說好了?放手!”
就在南綰綰思考着要不要給他一巴掌甩開他的時候,一道特別熟悉的女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景衍,好巧啊,你們——”
南綰綰聽到那個聲音,腦子“嗡”得一響,眼角余光中看到了街對面站着兩個女人,一個風情萬種,豔若桃李,一個純潔青翠,乾淨白皙。
下意識的,她一轉頭,把臉埋進了盛景衍的懷裏。
脊背僵硬起來,心口狂跳。
盛景衍低頭看着埋在他懷裏僵硬不動的南綰綰,臉上舉重若輕的表情微微一頓,眸色深邃了幾分。
車水馬龍,紅綠燈在遠處五百米處,溫酒一時過不過來,只能隔着街喊話。
“你們是要喫飯嗎?等下要不要一起喫個晚飯?”
盛景衍感覺自己胸口的衣服被南綰綰細長的手指用力的揪了一下,她看起來緊張的要命,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怕溫酒。
“不用了。”盛景衍臉上浮現淡定自若的笑容,“我等下還要陪我女朋友逛街。下次喫飯吧。”
溫酒的視線在盛景衍懷裏的女人脊背上逡巡了幾秒,她沒看到南綰綰的臉,只覺得有些熟悉,因而看着盛景衍的表情流露出幾分悲憫。
“那好,過幾天一起喫個飯。”
溫酒溫和道。
盛景衍點了點頭,然後道:“那我們先走了。”
一直目送着盛景衍和他身邊的女人走遠,溫酒才若有所思的緩緩收回視線。
真的很像,不管是身高還是體型……
盛景衍他……
溫酒溫潤的眼眸中浮現出溼意,溫囈在一旁道:“姐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去處理一下。”
溫酒回過神來,聽到溫囈的話,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點點頭應了。
溫囈告別了溫酒,繞了幾步,追着盛景衍離開的方向跑過去。
她剛纔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個女人是——!
*
碰到老熟人,南綰綰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了底。
她低着頭,蹙着眉,問盛景衍:“溫酒怎麼會在晉城?”
盛景衍裝作不知:“我怎麼知道?我跟她又不住一起。”他不動聲色觀察着南綰綰的神色,故意道,“前幾天你不是盛氣凌人的拿我手機給她打電話麼,怎麼今天見到人還嚇得躲起來了?她有這麼可怕嗎?”
南綰綰自己也想不通,自己剛纔到底在想什麼。
只是不願意見,不願意見溫酒……
想起剛纔驚鴻一瞥,盛景衍夢中情人還是老樣子,精緻,豔麗,驚豔,時光甚至給她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光,她看起來聖潔又穠豔。
美麗到令人敬畏。
溫酒竟然也在晉城。
南綰綰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小,跑的這麼遠,竟然也能碰到老熟人。
“不用管她了。”盛景衍牽着她,“喫晚飯吧?我也餓了。喫不喫?”
他轉移話題,連扯帶拉,帶南綰綰進了火鍋店。
*
這家重慶火鍋很正宗。
南綰綰吃了幾口辣鍋,就辣的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喝了好幾杯橙汁,才壓下去那一串火燒火燎的麻辣,眼睛紅了,嘴脣也腫了。
盛景衍喝着酒,看她涕泗橫流的模樣,忍不住想笑,給她倒飲料,一邊取笑她:“叫你喫番茄湯,你偏要點鴛鴦,又不會喫。”
南綰綰吸着鼻子,甕聲甕氣的:“喫火鍋不喫辣有什麼意義?”
盛景衍撐着臉,看她眼睛紅紅鼻子紅紅,有點被可愛到了,語氣也軟和了幾分:“那下次我們喫微辣吧?嗯?”
“不要。”南綰綰瞥了他一眼,“我不會跟你再出來喫飯。你也別約我。”
盛景衍噗嗤笑了一聲。
他還以爲她被辣糊塗了,沒想到還有一點腦子。
“那我一個人喫飯不是很可憐嗎?”
南綰綰低着頭:“那你就滾回家去。”
他的紅顏知己,不都在榕城麼?
盛景衍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他低頭似乎自語了幾句,不過南綰綰沒聽清,也就不再理會。
喫到末尾,南綰綰膀胱炸裂,起身去了衛生間。
剛方便完,她推門出來,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她面前。
南綰綰看到她的臉,微微一怔,聽到對方睜大眼睛,:“果然是你。”
對方嚷嚷道:“我就覺得不對勁,看起來眼熟,我就猜到是你!”
這個女人看起來有幾分像溫酒,但是果然不是溫酒,完全溫酒那股氣質,也怪不得盛景衍丟下她,又過來糾纏她了。
南綰綰被她堵在衛生間的門口出不去,語氣不太好了:“溫囈小姐,你找盛景衍就去火鍋店找,麻煩你讓讓,這裏不是講話的地方。”
溫囈臉上閃過一絲慍怒,看着南綰綰雲淡風輕的表情,道:“你明明是江先生的女朋友,現在又來跟景衍喫飯,江先生知道這件事嗎?”
她什麼時候是江逸的女朋友了?
“我跟江逸沒有關係。”
“你跟江先生分手了?”溫囈睜大一雙漂亮的眼睛,大呼小叫起來,“南綰綰,你會後悔的,景衍不會喜歡你的!”
南綰綰很想翻白眼。
“麻煩你讓讓,我不想在衛生間跟你聊天。”
明明溫酒那麼善解人意,她的妹妹怎麼就一點氣質也沒有?
溫囈堵着她,擺明了不肯罷休。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話?”溫囈突然低下頭,睜大眼睛看着她,南綰綰被她突然靠近的臉嚇了一跳。
“你……”
“景衍有喜歡的人。”溫囈認真的對她道,“他過年的時候,都陪着我姐去求神拜佛,就是爲了她能平安順遂。”
南綰綰想到自己手腕上那串佛珠,眼眸微微一閃。
“他那個人,這輩子從來沒有過什麼信仰,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不可能會做這種迷信的事。”
南綰綰看着溫囈信誓旦旦的表情,不免覺得有點好笑。
溫囈難道不知道,盛景衍喜歡的女人,就是溫酒?
她問:“他陪你姐一起去?”
“他們結伴去的。怎麼了?”
“……”南綰綰但笑不語,搖了搖頭,“沒什麼。”
溫酒恐怕是爲了她不幸的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去廟裏祈福。
溫酒想去,盛景衍哪有不去陪的道理。
溫囈這個傻子,竟然看不出來盛景衍喜歡的人是她的親姐,這兩姐妹是怎麼回事?
南綰綰眼眸閃了閃,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輕聲問:“你姐姐是什麼時候來晉城的?”
溫囈愣了一下,說了一個時間,然後反應過來,怒視她:“你問這個幹什麼?”
南綰綰敷衍道:“沒什麼。”
她只是突然想起來,當初白灩在古城拍戲的時候,盛景衍消失了幾天。
現在一看,時間倒是對上了。
溫酒來晉城,盛景衍過去陪她了。
溫囈看着她,總覺得自己有點被她敷衍了事的感覺,怒氣衝衝道:“南綰綰,你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南綰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說着,從口袋裏取出那隻粉兔子暖手寶,“這個認識嗎?”
溫囈掃了一眼,驚訝道:“這個贈品怎麼在你這兒?”
贈品嗎?
南綰綰淡淡的瞥了一眼,遞給溫囈:“你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溫囈拿着那個暖手寶,愣了一下,還沒用反應過來,就被南綰綰推開。
她追過去:“你真的要把它送給我?”
“你喜歡就拿着。”
溫囈有點傻了,不知道南綰綰把這麼貴的禮物送她幹什麼,看南綰綰疾步離開,忍不住拉住她:“喂!你給我等一下!”
南綰綰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不耐煩瞥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溫囈抿了抿脣:“看你也不是什麼壞人,提點你幾句——別對景衍動心,他心裏有人。”
“……”
“江先生不是挺寵你的,你跟江先生好好過吧。”
南綰綰不得不擡起頭看向她,“你喫醋了?”
溫囈一愣,死鴨子嘴硬:“我喫醋什麼?”
南綰綰笑了笑:“你喜歡盛景衍。”
“……”溫囈的臉一下子火紅起來。
南綰綰看着她純情的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沒想到溫囈竟然這麼純情。
微微收斂了笑容,她把手從溫囈手心裏抽回來。
“既然你知道他有喜歡的人,那就別對他動心。”
溫囈一下子抿住嘴脣,眼圈有些紅了。
南綰綰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很久之前,盛景衍的前女友在衛生間裏,告訴她盛景衍有喜歡的人,只是把她們當替身的心情。
可能並不是爲了嘲諷和爭風喫醋,只是同爲女性,看不得一個無辜的人,把真心拿個一個無心的人踐踏,忍不住多嘴了幾句。
可是她終究辜負了那個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