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盛景衍不一樣。
不知道怎麼的,最後幾個字從容時嘴裏說出來,倒是令南綰綰有點想笑。
她有點漫不經心的,語氣淡淡的,道:“嗯……不過,你倒也……嗯,沒必要跟他比吧。”
她臉上有點點笑意,笑意又顯得淡漠,聽不出這句話是在誇獎還是在諷刺。
容時餘光看了她幾眼,然後道:“所以我是比他好咯?”
南綰綰吐槽道:“你好幼稚。”
容時笑了笑,卻是顯得心情挺好的樣子。
南綰綰無力吐槽!
該死的,雄性的,勝負欲!
就這樣聊着,很快就到了桐城的國際機場。
南綰綰輕鬆地下了飛機,手插在羽絨服的兜裏,仰起頭打量面前這座巨大的建築。
“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了。”
“嗯。前段時間擴建過。”容時拖着行李箱走下來,裏面有她的身份證和護照,“來早了,還有一個半小時才能登機。你餓了麼?先去機場大廳喫點東西。”
他們開車開了近六個小時,兩個人都飢腸轆轆。
機場大廳也被徹底改造了一番,比南綰綰記憶裏更加乾淨大氣,各種連鎖店的快餐小喫都搬進來了,價格雖然比外面貴了好幾倍,但是此刻也陸陸續續有人進出。
南綰綰選了一家麪店,要了一碗紅燒牛肉麪,和容時坐在一起喫着。
等喫完了,他們又去了咖啡廳。
南綰綰捧着咖啡,呼出了一口氣,表情有點放鬆愜意。
容時坐在她對面,看着她細緻雪白的眉眼,眸內藏着掩飾不住的眷戀。
“你別看我了。”南綰綰忍不住笑道,“這家咖啡還不錯,你嚐嚐看。”
“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我現在多看幾眼怎麼了?”
他竟然也會說這種話,終於令南綰綰笑出聲來。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慢悠悠的喝着咖啡,託着腮看着玻璃窗外的人羣。
對於外人的打量,她其實早就很習慣了,南綰綰本就是美人胚子,從小美到大的那種,她只是不會持靚行兇,對任何人態度都平易近人,如果把容時的視線當做是普通人,那就是無關緊要。
她無所謂別人怎麼打量她。
“還有半個小時過安檢。”
南綰綰放下咖啡,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從位置上站起來。
“我先上一下廁所,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容時點了點頭,然後忽然道:“綰綰。”
南綰綰整理衣服,剛要走,聞言,偏過頭看了容時一眼。
“孩子是無辜的。”容時輕聲道。
“哈。”南綰綰笑了一聲,有點自嘲冷漠,“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無辜的。”
容時閉了嘴,看着南綰綰轉身離開。
他坐在原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知道南綰綰心意已決,也不再多語。
她知道他喜歡她,卻已經不會害羞的避開他的視線。
人一旦不愛另一個人,那個人就變成了陌生人。
他明白南綰綰的意思,她已經徹底不愛他了。
*
容時難得的頭腦空白了一會兒。
她上廁所上這麼久?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過去20分鐘!
容時心裏咯噔了一聲,猛地站起,看着周圍遊人如織的機場大廳,拿出手機給南綰綰打了電話。
手機一直在響,卻沒有人接。
就在他掛斷想要重新打的時候,終於有人接了起來。
“綰綰,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那個男音優雅磁性,帶着與生俱來的溫柔和傲慢。
他輕柔但是不失力量的對他道:“謝謝你這幾天照顧綰綰,但是以後都不用了。”
說完,便掐斷了手機通話。
容時不可置信,再次打過去,就已經變成了空號。
盛景衍?
盛景衍怎麼知道他今天要送南綰綰離開?!
*
南綰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在一片黑暗之中。
周圍很安靜很安靜,她躺在了柔軟的牀鋪上,天鵝絨蓋在她的身上,輕的沒有一點重量。
然後她想起昏迷之前的那一幕——
她在衛生間洗臉,擡起頭的時候,身後就站了一個男人。
看到那張熟悉精緻的面容的時候,她倒也沒有覺得很慌。
心裏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就覺得。
啊——確實,他該找過來了。
她跟盛景衍兩個人之間,這麼有緣,還沒到能徹底絕緣的時候。
好像就知道今天走不掉似的,她竟然真的一點都不驚訝。
當然,也可能是死心了。
然後,她就昏了過去。
……
南綰綰打了一個哈欠,緩緩從牀上坐起來,伸出手開了燈。
她好像被安排在了一間五星級酒店的套房裏,盛景衍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身上也被換了柔軟舒適的睡衣,整個人並沒有什麼不適。
她緩步下牀,踩在地上波斯花紋的地攤上,打開落地窗的窗簾看了看外面。
對於大都市來說,可能每一個城市的夜晚都差不多,南綰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盛景衍帶哪裏去了,她欣賞了一會兒夜景,一直站到腳痠了,才收回視線,打算回牀上躺一下。
“等下想喫點什麼?”
身後傳來了熟悉的男音。
南綰綰慢悠悠轉過頭,看着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男人。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現在還說這些,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
盛景衍目光遙遙,“如果我問你,你就回答我嗎?”
南綰綰找了一個地上坐下,敷衍着道:“可能吧。你先問。”
“你是不是愛過我?”
南綰綰微微僵硬了一下——被他尷尬的。
愛,從盛景衍嘴裏說出來,真的有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啊……
她有點無語,忍不住問道:“你就想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他上前一步,在她面前半蹲下來。
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地搭訕南綰綰的手背。
——像是羅馬時代,騎士對女王臣服的跪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