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等她坐好,給她套上頭盔,然後拿食指骨節磕了磕她的頭頂,囑咐道:“你先跟他出城,我這邊完事了就過來。”
隔着頭盔,葉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模糊,但是言語裏出乎意料的可以令人信任。
南綰綰低聲道:“謝謝。”
葉白笑了一聲,語氣恢復了吊兒郎當:“不客氣。就當我日行一善。”
修在前面發出一聲嗤笑,然後不耐煩道:“行了,等下有足夠的時間給你們談情說愛,別在老子面前膩歪!”
南綰綰知道他是誤會葉白和她的關係了,正打算解釋,身下的摩托車突然發出“轟!”的一聲,嚇得她下意識摟住修的腰。
下一秒,黑色的改裝摩托離弦利箭一般衝了出去,南綰綰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車已經開出了百米外!
雖然戴着頭盔,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依舊能感受到被風強烈摩擦的感覺,她閉着眼,死死地摟着修的腰,腦子一片空白。
這特麼是想嚇死誰!
修真不愧是葉白的朋友,一點也沒有體貼孕婦的意思,以每秒近五十米的速度在坑坑窪窪的小道上狂飆。
南綰綰手腳都是軟的,熬了半個小時才緩過勁兒來,睜開眼有點暈眩。
修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緩過來了?”
他低沉冷酷的嗓音被風拉開延長,傳進南綰綰的耳朵裏,南綰綰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緩過來了就鬆手。”修冷漠的道,“我腰快被你掐斷了,你一個女人力氣怎麼這麼大?抱這麼緊,我開車都不好開。”
……還,還有沒有一點紳士風度了?
南綰綰無力道:“不要。”
“不要?”修稍微提高了嗓音。
“不要。”南綰綰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甩飛出去,“除非你開慢點。”
“嘖。”修不耐道,“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多事?摩托車開慢點還叫摩托車嗎?”
南綰綰懶得跟他理論,繼續用半死不活的聲音道:“那我就抱着你。”
修沒說話,可能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過了一會兒,車速終於有所下降。
南綰綰緩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皮膚上風度的流動,還沒舒服幾秒鐘,就聽到修不耐煩道:“鬆開!”
南綰綰趕忙鬆了鬆手。
她掌心都是冷汗,一隻手揪着修的夾克,一隻手偷偷的收回來蹭了蹭,怕他突然加速,還小心翼翼的囑咐:“你別再開那麼快了,我要吐了,到時候吐你背上就不好了……”
“……”修冷漠道,“你別噁心我。”
但是車速一直保持在勻速狀態。
速度還在南綰綰能接受的範圍內,她終於有閒情逸致欣賞周圍的景色,享受兜風的快樂。
修開的是一處小道,是以前國道還沒有開通的時候,周邊的村民用來趕路的。
年久失修,水泥地坑坑窪窪,但是修開車技術很好,總能繞開顛簸的小坑,南綰綰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受。
她看了一會兒這陌生的景緻,然後問修:“我們現在去哪裏?”
“我住的地方。”
“哦……你住的地方很遠嗎?”
“……”
真不愧是葉白的朋友,都掉進錢眼子裏了。
南綰綰無語,老老實實的閉嘴。
修不知道要開到什麼時候,南綰綰安靜了半個小時,又無聊的忍不住了。
她問修:“你就叫修嗎?你姓什麼?葉嗎?聽起來打網遊很厲害的樣子……”
男人冷漠道:“不是每一個孤兒都記得自己的姓。”
“哦……”葉白的朋友,也是孤兒,也是殺手。
修整整開了五個小時。
才停在一個很偏僻的海邊小屋前。
這裏應該是涼城隔壁一個小漁村,因爲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整個小漁村顯得十分安靜。
他們到的時候是下午,路上沒什麼人,修的到來並沒有引起本地居民的關注。
南綰綰拖着僵硬的身體和快摔成四瓣的屁股,從摩托車上下來。
看着修邁着大長腿,開了門進屋去了。
她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修喊她進去,站在門口吹了一會兒冷風,凍得不行,只能走進去。
修不知道跑哪去了,南綰綰關了門,好奇的打量着這兩層的木屋。
屋內陳設很少,很破舊,看起來不像是能長久住人的地方。
木屋的牆壁上有一塊塊海風侵蝕出來的黴斑,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空氣裏散發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沒有人氣。
就連開着的燈瓦數都不夠,顯得昏暗。
像他們這一行這麼賺錢,修竟然住在這種地方。
身後傳來腳步聲,南綰綰一回頭,就看到身影修長的男人從樓上走下來。
他手裏握着一杯水,走過來遞給她,語調冷漠:“家裏沒喫的,晚上喫方便麪。”
“我不挑食。”南綰綰接過熱水,暖了暖冰冷的掌心,然後對面前輪廓冷峻眉眼銳利的年輕男人道,“謝謝。”
修長得……只能說並不出她意料。
他有一張輪廓很深的臉,談不上很俊美,但是可能是因爲氣質原因,看起來很有味道,吸血鬼一般削瘦蒼白的臉和低沉偏啞的嗓音,令這個男人融合了鬼魅和冷酷的氣息,令人印象深刻。
南綰綰想,他和葉白其實都不是很適合做殺手的人。
畢竟只要一見到他們,恐怕都很難忘記這張臉。
修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然後便轉身重新回樓上去了。
他看起來並不太想跟她多接觸。
能帶她來到這裏,應該是葉白的面子。
南綰綰捧着水,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以爲會被姜奕澤帶回去,沒想到柳暗花明,難道她最近終於開始轉運了?
南綰綰喝完了水,然後走到一旁的木質沙發上,坐了下去。
沙發很硬,但是她很疲憊,睏意襲來,她沒堅持住幾秒鐘,頭一歪,就昏睡了過去。
修在樓上檢查了槍支彈藥,然後才下樓看看那個“盛景衍的女人”。
當他看到南綰綰已經蜷縮着身子睡着了以後,忍不住挑了挑眉——她倒是也不挑,隨便撿個地方就能睡,盛景衍對女人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