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疼痛像是透明氣泡碎裂開的感覺,隱祕而無法察覺,只是讓燕澤硯的臉色愈發的冰冷沉默。
察覺到空氣裏逐漸蔓延開的冷意,唐蝶擦拭頭髮的動作越來越慢,到最後惴惴不安的收回手,隔着黑色的玻璃窗,忐忑的查看男人的神色。
他好像……
生氣了。
是因爲,她把他的副駕駛弄溼了嗎?
她心底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氣,手腳僵硬的放好。
她早就知道會這樣,她不應該貿貿然就上車的。
這份安靜,一直延續到五分鐘以後。
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燕澤硯還沒有取出雨傘,唐蝶就迅速打開了車門。
她在潮溼的水汽中朝他鞠了一個躬,飛快的說:“我會給您付洗車費的,謝謝你開車送我!”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立刻匆忙的進酒店裏去了。
“……”手裏還握着一把雨傘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燕澤硯。
男人微微的眯起眼,後視鏡裏倒映出他冷厲的神色,他略有幾分懊惱的放下雨傘,靠在椅背上,看着被車燈照亮的雨幕,思緒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最近……
到底在幹什麼?
他明明該回拉斯維加斯了……
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燕澤硯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心裏的沉悶還是沒辦法消退。
*
“哥。”
燕澤硯抽完煙從車裏出來,就碰到了剛剛喫完飯和南綰綰手牽着手下來的溫酒。
她們身後還跟着一個盛景衍。
“去哪?”
處於親人的關係,他還是問了一句。
“剛喫完飯,出去購物一下。”溫酒道,“盛景衍買單。”
燕澤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副乖巧懂事的盛景衍,這傢伙爲了接近南綰綰,也爲難他了,不僅收斂了性格跟照青遲爭風喫醋,還要充當銀行卡。
活該。
他略有點幸災樂禍。
盛景衍瞥了他一眼,似乎也看出了燕澤硯眼底的那抹輕嘲,淡淡的收回視線,嗤了一聲。
: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溫酒和燕澤硯都不知道那個女服務生的身份,他可是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翻遍了。
到時候,哭得人也不知道是誰。
盛景衍不安好心的想,心裏冷笑。
“景衍,我們走啦。”
南綰綰朝他揮手。
盛景衍擡起頭,目光溫柔了幾分,應聲道:“好。”
她天真的朝他笑笑,然後被溫酒拉走了,盛景衍漫不經心的走過燕澤硯旁邊,拿眼瞥了他一眼,拖腔帶調:“保重。”
與燕澤硯擦肩而過。
保重?
燕澤硯皺了皺眉頭,這傢伙在說什麼?
該保重的人,難道不是他嗎?
南綰綰如果最後還是選擇跟照青遲在一起,他都怕盛景衍會發瘋。
*
這天晚上的事情有點多。
一名客人在賭場輸了一大筆錢,在房間裏割腕自殺,還是唐蝶進去收拾房間才發現的,連警察都出動了。
救護車趕過來,把人擡走,滿牀的血沒人敢收拾,還是唐蝶去把牀單換下來。
警方照例要做筆錄,唐蝶作爲第一個發現的人,被叫下來盤問了許久。
南綰綰和溫酒從附近的商場回來,看到酒店門口停着幾輛警車,以爲是發生了命案,嚇了一跳。
“啊,是你!”
南綰綰見到正在做筆錄的唐蝶,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制服,有點驚訝,“你在這裏工作啊!”
溫酒看過來,也見到了唐蝶,“綰綰,你們認識?”
“前幾天安安不小心把她的蛋糕弄壞了,就是燕先生處理的啊。”
溫酒看着唐蝶,臉色古怪起來:所以那天燕澤硯說在外面喫飯,就是因爲在蛋糕店碰到了她?
面前的女人瘦瘦小小的,皮膚很白,頭髮束起,露出一張秀麗白淨的面孔。
看起來令人很舒服。
原來燕澤硯,喜歡這種類型啊……
溫酒走過去,跟唐蝶打招呼:“唐小姐,又見面了。”
唐蝶見到她們,有點緊張,“你、你們好。”
南綰綰笑着道:“不用緊張啦。景衍,你有帶巧克力嗎?給唐小姐一塊。”
跟在她們後面拎着大包小包的美貌男人,挑了挑眉,“在我口袋裏,你自己拿。”
南綰綰轉過身,下意識的從他外套摸了進去,找到了她買的巧克力。
等取出來,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好像有點太親密了,擡起頭看向盛景衍,巴眨巴眨眼睛。
盛景衍低下頭也看着她,脣角微微彎了起來:“怎麼了?”
“沒什麼。”
南綰綰迅速收回視線,掩飾性的低咳了一聲,把巧克力遞給唐蝶:“你臉色好難看,是不是低血糖了?”
盛景衍脣角的弧度愉快。
一旁的溫酒看着這一幕,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感覺南綰綰遲早要落入盛景衍的魔爪裏。
如果他能一直寵着她倒也好,就怕他間歇性發瘋。
“我沒事,”唐蝶接過巧克力,低聲道,“可能是加班累了吧。”
作爲今晚的值班經理,林靈風風火火的趕過來,聽到了南綰綰和唐蝶的對話,她插入說:“估計是嚇到了,酒店裏有人自殺,唐蝶是第一個發現的。”
南綰綰看向林靈:“有人自殺了?”
“常有的事。”林靈見怪不怪,“附近好幾個賭場,輸到傾家蕩產的人每天都不知道多少個,心態崩了回酒店就割腕了。唐蝶剛來沒幾個月,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嚇到了也正常。”
然後她又對警察道,“警官,我員工被嚇壞了,你讓她先去休息吧,有什麼問題不如來問我,監控我都看過了。”
做筆錄的是女警,她看了唐蝶蒼白的臉色一眼,點了點頭。
南綰綰對性格溫淡的唐蝶挺有好感,她對唐蝶道:“唐小姐,你要不要來我房間坐一坐?你臉色真的好難看啊,是不是暈血?”
站在一旁的盛景衍瞥了一眼唐蝶,漫不經心收回視線。
唐蝶怎麼可能暈血,她就是臉色難看而已。
還想等下去找南綰綰玩的盛景衍漫不經心開口:“溫酒,你哥酒店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怎麼不下來啊?他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