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南綰綰從燕氏大廈裏開着車出來。
她給盛景衍打了一個電話。
男人似乎是在她的書房裏處理公務,鈴聲響了十聲才遲遲的接起,聲音帶着久坐的疲憊和沙啞。
——南綰綰一直以爲,像盛景衍這樣的男人,已經達到了不需要工作坐喫山空的境界了,沒想到他還是需要工作的。
只是他寧願在她的書房裏處理公務,也不肯回他的辦公室裏——按照他的話來說,這種小事在哪裏處理都一樣。
但是一直跟她呆在美國也不是什麼事。
南綰綰跟燕澤硯商量過,等年底這邊的工作都交接乾淨了,她就回榕城的分公司工作,一來可以照顧南爸爸,二來盛景衍也不用這麼委屈跟她呆在這裏。
燕澤硯倒是沒什麼意見,他榕城的公司正好缺一個負責人,剛好讓南綰綰上位給她練練手。
溫酒聽了,反倒抱怨起她:“你也太寵他了吧?綰綰,你這樣可不行。”
南綰綰有時候都想笑,明明溫酒和盛景衍關係比她更加親密,但是偏偏一到她這裏,這兩個人就跟仇人似的,互相使絆子。
“我覺得你在美國發展挺好的,工作上有我哥幫你,而且那裏是他的地盤,盛景衍這個傢伙也不敢欺負你。”溫酒像是她即將遭受什麼洪水猛獸,如臨大敵,“你回榕城,到時候他就把你捏在掌心裏了!以後你想走,恐怕都難了……”
南綰綰咬着嘴脣喫喫的笑:“酒酒,我只是想回家可以就近照顧我爸爸,怎麼到你嘴裏,像是羊入虎口似的?”
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嗎?
等到盛景衍把南綰綰帶回自己的地盤,到時候被他嚴加看管起來,她恐怕連找南綰綰玩的機會都沒有了。
對於盛景衍的小心眼和病態,她可瞭解的一清二楚。
聽到溫酒沉默,南綰綰安慰她:“你別擔心我啦,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感覺,他應該知道錯了。你別看他這幅樣子,其實他也怕自己做的不好的。”
溫酒撇了撇脣,不屑道:“他怕?他怕個鬼。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南綰綰聽了,又在那邊樂,笑得溫酒都無奈了。
平心而論,這次跟盛景衍接觸,溫酒確實能感覺到,盛景衍變了很多。
他沒有之前那麼尖銳和霸道了。
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嗎?
溫酒是不信的。
他是一隻狼,狼就改不了喫葷,即使現在夾着尾巴喫草,誰知道以後鬧矛盾,他會不會咬南綰綰一口?
她勸不動南綰綰,於是被南綰綰單方面愉快的掛斷了電話。
這個二傻子,把狼當羊養,遲早得喫虧!
……
“景衍,你晚上想喫什麼?”南綰綰拿着手機,語氣很溫柔,“你工作是不是太累了?晚上不用做飯了,我們在外面喫吧。”
盛景衍清了清喉嚨,他忙碌了一整天,確實有點不舒服。
“……去哪裏喫?”
南綰綰擡起頭,看到對面的商廈裏,開了一家新的牛排店,就溫聲道:“我們喫西餐吧。在上次我們喫火鍋的那棟樓,你還記得嗎?”
盛景衍嗯了一聲,“那你在那兒等我。”
盛景衍聽着她的聲音,心情也不錯,“開車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他站起來換掉衣服,想着等晚上南綰綰回來,他要讓南綰綰給他按一下摩,再討幾個吻。
……
“砰!”
出車禍了。
南綰綰感覺到車頭猛烈地撞擊了一下,一個人影從她面前被撞飛出去。
大腦空白了幾秒,南綰綰下意識打開車門從車裏衝下去。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拐角不遠處的角落,剛纔被她撞飛出去的是一個年輕女人,一頭染成酒紅色的長髮披散在地上,一時看不出來到底是鮮血還是長髮。
南綰綰看着對方靜靜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心跳都漏掉了兩排,急匆匆的跑到女人身邊,就要撥開對方蓋在臉上的長髮。
“你……”
她剛伸出手,手腕驀得被對方伸過來的手握住了,南綰綰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剛要掙扎起身,便被對方猛地翻身壓在了地上,一條帶着甜味的帕子往她臉上狠狠暗了過來。
她看到了對方的臉,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然而藥效猛烈而急促,她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意識便陷入了昏沉。
……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巷子外面跑過來。
是三名穿着便服的年輕男人。
在看到停在巷子處的寶馬的時候,爲首的男人暗道了一聲“糟了!”,匆匆的拿起手機給盛景衍打電話。
他們都是盛景衍找來的保鏢,負責南綰綰的安全,在南綰綰一個人獨自在外的時候,他們便穿着便衣跟在她身後百米處。
爲了不讓南綰綰髮覺不對勁,他們隔得距離有點遠。
沒想到,今天意外發生了。
在一個拐彎的瞬間,他們失去了南綰綰的視野,再次找到南綰綰的車的時候,南綰綰已經不在車內。
“快去給盛先生打電話!”
衆人匆匆的拿出手機,撥動了盛景衍的私人手機號。
剛剛換好衣服出門的男人,聽完手機裏的對話,臉色逐漸冰冷了下來。
*
南綰綰感覺到,身子在晃。
或許,不是她在晃,而是她在車裏。
低低的沉吟了一聲,她無力的睜開眼,感覺四肢像是灌了鉛,沉重的連擡擡手指都乏力。
“綰綰,你醒了?”
一道溫和的女音從她旁邊響了起來,南綰綰喫力的看過去,就看到對方已經把酒紅色的假髮摘掉,露出一頭金色幹練的短髮。
“梅林,你怎麼……”
在剛纔昏迷的瞬間,她就已經認出她是誰。
梅林,江逸研究所的女研究人員,也是她在江逸研究所那兩年裏,照顧她,和她關係最好的人。
然而沒想到,她竟然從莫斯科跑到了拉斯維加斯……
也對,江逸都能出現在這裏,更何況是他的人呢?
梅林溫聲道:“江先生叫我帶走你,我是封他命令來的。”
南綰綰喫力的從皮椅上爬起來,聞言,發出一聲冷笑:“江逸又開始發瘋了?”